第一章.07

第二天吃早饭，其他人看见我和肖宇梁顶着熊猫眼起来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有人开玩笑道：“你俩这是昨天半夜抢劫银行去了？”

“我倒也想只是抢劫银行这么简单。”我随口调侃说。

“不会吧，你还真想抢劫银行啊？牢底坐穿啊姐！”

我再没理他，手中的筷子一下下戳着碗里的饭，旁边肖宇梁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抓住我的手腕。我转头看他，没说话。

肖宇梁轻轻谈了一口气，松开了我的手，道：“今天还有一天体力活，你真的烦我，也先把饭吃了，别逼我喂你啊。”

我昨天才见识过他的手段，听他这么说我也是怕了，慢吞吞地吃了饭。

倒是其他同学，见肖宇梁不明不白地对我说了这句话，自然知道这里面有鬼，纷纷发出起哄喧闹的声音，都被肖宇梁压下去。

因为昨天的这件事，早上的搜证我一直郁郁寡欢，不再和他一起，独自一个人玩游戏做任务，不过当真正投身到搜证推理的时候，我也暂时放下我和他的爱恨情仇，逮着他就是一通分析。

大概这就是推理的魅力吧。

昨天我们已经推理出邀请我们的人就在我们之中，今天的搜证更是证实了这个猜测，讨论的时候，我们就看着那个人痛心疾首地演戏。众人都沉默了，因为代入角色后，我们都有罪。

剩下的九个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或轻或重地对尹齐月做了过分的事，这才导致她想寻死，更过分的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都遗忘了我们对她的伤害，甚至遗忘了她的死亡。

而凶手的确对她有仇，还隐藏在我们之中。

午饭过后迎来最后一轮讨论，凶手的范围已经缩小。而现在，我成为了最关键的人物。

肖宇梁忽然起身，看想我：“咱俩私聊。”

我不情不愿地起身，午饭吃太饱了，现在走几步都感觉要yue。

“你赶紧是怎么样？”待我出去后，他直接问我。

我沉默了一阵，心说你别装了我都知道是你了了。不过我很好奇他到底会装到什么时候，我随口编了一段敷衍他，说完，我反问他：“你呢？你怀疑我吗？”

我看他坚定地摇摇头，却说出和我一样的答案，我就知道，这人绝对是凶手。

我们又讨论了一会，就进去和大家讨论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把我的猜测和别人分享出来，不过陆陆续续有人和我单聊，我可以偷偷点拨一下他们。

很快到了投票的时候，我毫不犹豫投给了顾青。出去的时候，我知道，我要跟江夏这个角色告别了，工作人员说可以在投票的时候抒发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感慨道：“顾青，在别人眼里，你一直维持着温柔学长的角色，但我知道，那个温柔学长，在尹齐月被杀的那晚，就死了。”

“很感谢你在学生时代照顾学习成绩差的江夏，也很感谢你在我步入社会之后还时常帮助需要帮忙的江夏，可你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顾青了。很遗憾吧，你以为你百密而无一疏的计划被我抓到了马脚。”

“回青回青，回望青春，回望，青春时的顾青。”

我如释重负地出去，紧接着就是肖宇梁。

他现在还没投票，只是面对每个人都名字，长叹道：“人是我杀的，我早知道我回不去了，迟早有一天会有人发现，只不过这一天来得这么早，我更没想到江夏会在，我当然不希望她知道我是这样的人，我喜欢她啊。”

“如果她（尹齐月）不串通上层抢走我的保送名额；如果她不划伤我最珍贵的手（顾青想当医生）；如果她不在江夏水里下药找人迷奸了她，我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可如果我不在她抑郁复发的时候偷走她的药；如果我不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嘲笑他她；如果我不在她水杯里下毒，也许现在她和我都过得好好的。”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人与人之间萌生出的都是善意，如果人们的恶意对其他人不那么步步紧逼，如果真的有如果，大家的生活都是五彩斑斓的，可是没有如果，所有人的世界都在这个女孩死去后变成灰色。

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有时候受害者往往也不是完美的，但如果就是因为其他人身上也有或大或小的错误就去伤害他，那世界上所有人都该死。

感性用来宽恕别人，理性用来约束自己，法律用来管制大家。

故事里所有人都很后悔，可后悔不能让死去的亡灵重生，后悔不能减小世间的恨意，我们能做的，只有给予别人多一点如光似火般善意，世界才能灯火琉璃。

后悔是消极地对过去全盘否定，遗憾是对未曾进入的平行世界美好的希翼。

肖宇梁明显是共情了，他把他的票给了祁向阳，但他知道无力回天了。他最终对着所有人都名字道了歉，走出房间。最后的投票结果是顾青以六比四被投出去。公布结果的那一刻，我彻底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其他人说：“我就说！是不是他！对不对！叫你们不听我的！”

事实上我和所有人都私聊过了，也告诉他们他怀疑顾青，可惜有些人就是脑子转不过来。

肖宇梁此刻被人拷在笼子里，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我，道：“所以你告诉我怀疑祁向阳都是编的！你这是一百零八个心眼啊，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我走近他，靠在笼子外面，对他神秘一笑，凑近了道：“昨天晚上。”

“你害我失眠，后半夜我就一直在琢磨，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你一直没变化，为什么你突然要跟我说一句‘你不信他，还不信我？’好在我一夜的思考有了结果，我也是倒推得出来的。”

“我倒退你是凶手，杀了人之后你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你不能被别人发现，至少不能突然就变了，于是你一装再装，分开以后，你早就习惯你的人设，直到最近和我，也就是江夏联系。我们或多或少都遗忘了当年的事情，可是你没有，因为你是凶手，所以记忆犹新。当时你经常照顾我，帮助我，你本能地以为我一定信任你。”

“是啊，那时的我一定信任你，可我早就忘记了以前做的事，我怎么还能记得一年我和你的关系呢？所以我觉得不对劲，今天早上正好没和你一起行动，我去了你的空间，找到了一些证据，证实了我的猜想。”

听到我的推理，肖宇梁在笼子里做了一个“承让”的动作，道：“不愧是经常看推理小说的池一野，我肖某自愧不如。”

我被他这一下搞得倒心虚起来，毕竟昨天他亲我这件事对我印象深刻、记忆犹新，也因为这件事我才辗转思考了一夜。简单地说我能找出他的破绽还全靠肖宇梁自己，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