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

那夜的谈话无疾而终，没再掀起什么风浪。

主要是祝童闷头睡到中午，起来时另一位当事人不见了。

她在床上坐了几分钟醒醒神，然后光着脚去了厨房。

流理台上有从老家赶回来然欲做的早餐兼中餐——三明治，祝童又无比自然的去冰箱摸了瓶牛奶出来。

最近年底，大家都没事干。除了一天到晚疯的没见人影的沈捷和天天倒腾机器人的戚书，就连然欲也回来了。

做早餐的端着本书在读，又侧头看了眼吃早餐的祝童，装作不经意的问：“十二月了，你过年准备怎么过？”

“唔。”祝童慢吞吞咽了口面包，“没什么想法，我可能会回家一趟。”

她和然欲关系还行，主要没说过几句话，祝童敏锐的觉察到然欲还有话说：“怎么了？”

然欲翻了一页书，“也没什么……可能你不知道，A区过年是大家一起过的，到时候我们会开个聚会。你来不来？”

她又补充说：“不强迫啊。这件事情是长官做的，也不记得持续多久了。因为长官不喜欢家里客套的那副场景，就只待个除夕，伊宁说大家大十他一个人太可怜，我们就一起过了。”

萧以星喜静，伊宁可能不是怕他孤单，是单纯的找事。

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

过年时的聚会自从然欲上任就在，通常会玩到天明，还在延续古时候“守岁”那一套。

但人的习惯不一样，万一祝童不守岁呢。所以她提前问一声，防止尴尬。

“行啊。”祝童翻开早上祝野的留言，有些漫不经心：“我没问题，不过我想吃海鲜。”

“可以。”然欲非常爽快的应了。

于是祝童专心去看终端了。

【老家伙：童童，我问过了，你妈不能回来。又剩咱们两个了。】

她妈是研究员，一年三百六十天不在线状态。

她在C区时会抽空回家，但不多。

【老家伙：我猜你也没事干，来和爸爸一起过年吧。】

【老家伙：正好也方便。】

祝童随手打了一个字上去：【行。】

…

因为祝童的一句“行，”祝野专门叫机器人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自己生的女儿他自己知道，祝童这人有点挑剔。她房间常年有人打扫，就怕小魔女一时心血来潮回家住一晚结果看见房间落灰，免不了跟他闹别扭。

除夕，祝童收拾了一下，又帮着然欲买了点海鲜过来，回家去了。

祝野可能也是闲的，一个区买了三套房，又没人住，搞得她看不下去挑挑拣拣把房子出租了。

祝童在C区有套房产，只不过她是A区本地人，本家自然也在A区。

别墅区占地面积大，只有一个人住，别提有多空闲了。

祝童进了门，反手就把鞋子甩了，拖鞋也懒得拿，东西扔的七零八落。

她家有个阳台，小时候装了个秋千。祝野没在房子里找到人，熟门熟路的往上走。

他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上去，正好看见女儿坐在秋千上晃荡，手里捧了本书，远处茶几上摆了杯红茶和甜点。

只不过没看书，祝童偏着头撑着下巴看远处发呆。

新历四季分明，很少有天气不好的时候。阳光斜斜照进来，居然有种岁月安好的意味。

“童童。”祝野叫了一声，把盘子放上去，插了个苹果递出去，“我差点以为你有了新欢忘了爸爸，跟别人过节去了。”

祝童回过神，冷嗤一声，有点嫌弃的绕开苹果把另一盘草莓拿过手里，“真对不起啊，我有新欢了。你不忙了？”

从小到大，祝野就喜欢说这些有的没的，她都免疫了。

造就了“左右耳都不进面不改色胡扯”的功夫。

“没呢。”祝野叹了口气，在另一边坐下：“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今年格外忙。”

“你刚才发什么呆？”祝野好奇道。

祝童顿了一下，没应。

也不算是发呆……她只是想起了一点事。

阳台外面可以看到隔壁家的屋顶和外面花园，刚刚看着看着就突然想起来了。

以前，七八岁吧，家门口有一片花海。是祝妈做实验用的。

当时她还小，记不清是什么实验了，反正照顾的很用心。

只是到了十七岁时，花海突然消失了。以前没察觉，萧以星说完后越想越不对劲。

难不成跟她进黑洞有关系？

她不说，祝野也不问。

半响，祝童突然说：“爸，我小时候…”话音微停，似乎是斟酌了下，“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

“嗯？”感觉有点不对劲，祝童转过头。

按理来说，祝野先生应该是笑着打趣她才对。这么沉默？

祝童迟疑：“真让我说中了？”

祝野盯着她看了一会，严肃道：“童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祝童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