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演唱会逐渐逼近尾声。

最嗨的曲目、最疯的群众、大型蹦迪现场——到这就完全成了rap的主场。

尼坤戴了墨超在伸展台最前沿，穿黑色长皮草，他随意一撩手，随乐声律动身体，胸口的项链在光线映照下流动着不可思议的火彩。

尖叫，像潮水涌来。

没有谁还能老实的坐在座位上。

他们拥到台前，前胸贴后背的、站椅背的、双手拼命上举的、全场随着那中低的电音rap猛挥应援棒。

没想到平日温柔的声线，饶起舌来是这样的高水准！连身边工作人员都嗨的不行。宋茜怔怔的仰望，与周围狂欢的人形成强烈对比。

这一看就看到了退场。

走到员工通道，电话四五个来电。糟！刚才太入迷，把经纪人哥哥全忘了，她赶紧回拨。那位一开口就是大阴阳师，明显心里憋着邪火。

她立刻认怂，含糊其词的顺毛捋，勉强把人哄停当。电话挂了不到一秒，又响铃。宋茜以为经纪人还有什么忘了说的。

“真知错了，哥哥别骂我了。”

那头一片缄默，刚还在台上的中低男音出现耳边。

“谁骂Victoria XI了。”

“尼坤XI？”

宋茜被口水呛到，马上澄清。“没谁，和经纪人哥哥开玩笑呢。”

那头静了一静，又问。“你在哪。”

“往刚才的地方走呢。”

“嗯，看到你了。”

电话断了。

宋茜直觉往前看去，那人正从渠道另一头走来。

换了常服，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就很好看，刚舞台上那肌肉线条爆表的野兽爱豆模样已经敛的一点不剩了。

不等他步近，宋茜眉眼一弯。“太帅了！舞台太动人了！大家都要疯了。”

“你呢。”他扬眉。

“我？我也差不多。”嗓子都喊的快要冒烟。

他笑了。“怎么才过来？”

“一结束就过来了呀。”

这话什么意思？‘才’？宋茜还在思考，他又打断她思绪。“看到全部结束？”

“当然！还拍了很多照片。”

“让我看看。”

她全都照做。打开相机，刚想递给他。

他没接。

脚步一跨，立在了她隔壁。

宋茜被突然贴近的角度躁红了脸，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属于男子的白皙手指落在她拿着的相机上，一张张往后翻。

近到不能再近了。

她只要稍稍侧目，就能看到他垂敛的浓睫。

“是挺多。”他笑了，眸色撩人。“回头给我考一份可以么。”

宋茜一动不敢动了。

“当，当，然。”想好好答来着，声音却比心跳先一步混乱。

忽然就深深中了他的蛊。

两人并肩往外走，他脚步放慢，刻意等她步调一致。“刚才给Victoria 发的短信，怎么没回。”

“给我发短信了？什么时候？”

“灿盛个人表演时。”

“演唱会时吗？我没注意。”那会手机铃都听不见了，更别提短信提示音。话说回来，这人下场不休息吗，发的什么短信。

他挑眉。“看来真的很专注。”

“当然专注啦。”宋茜还待再说什么，耳边传来一阵尖叫，隐隐夹杂着不怎么动听的声音。

他笑意敛去。

——原来已经走到通道夹口。

好几辆车停在那，周围挤了不少人，保安们双臂平展，还出动了警棍，才把那些男男女女挤在保姆车的外围。

“那女人怎么来了！”

“谁让她来的？”

“想死吗！敢来这神圣的演唱会！”

恶语像阴沉的雨云笼在半空，宋茜表情一僵。没注意到这些人的嘴脸，全被尼坤刻意靠过来的背影遮的一干二净。

在保安掩护下登上保姆车。

是夜了。

街边的高倍灯光透过车窗的折射，结成了晶体般的光柱，时时都在变换着角度的萤光，将车厢照得半明半暗。

沉默了一会，宋茜注意到车在往前移动，‘咦’了一声。

“我们去哪？”

“机场，应该能赶上最后航班。”他侧脸看她，鼻梁高挺、角度锋利，彰显着男性特有的力量感。“不是说看了演唱会就得回首尔？”

“你送我？”她吃惊不小。“明天没有演唱会了吗？”

不用休息？不用排练？那么多需要总结的事，机场来回起码两个小时，他怎么把宝贵的时间放在这上面？

“有。”他勾唇，目光安静。“但我想送你。”

宋茜的视线于他在半空交接，心脏慌张的砰砰乱跳两下。

……这个人。

这种说话风格，真不怕她误会吗？宋茜心中哗然，久不久的，才找回了声音。“不用了，我不回首尔了。临时加了釜山音乐节行程，要在这留宿，明早直接和妹妹集合。”

他沉默片刻。“留宿和谁一起。”

宋茜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把这个‘留宿’当成个重点单拎出来，看他的目光就很神奇。“还能和谁？经纪人哥哥。”

“你们一起留宿？”

“当然啊，每次不都这样？”宋茜渐渐觉出不对来，声音都提高八度。“想什么啊！当然是各住各的房间。”

不要把别人纯洁的同事关系想那么奇怪！

他嘴角的弧度温和。“好，那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

这下轮到宋茜意外了。

**

暴雨倾盆，波浪线一样的在玻璃上无声跃动。

雪莉又看了两眼车窗外，不太放心。“哥哥，我们这次表演确定不是室外吧？”有点在意。

“不是。”

雪莉的弦外音，露娜听出来了。

上次也是这么大雨——

本来还没这么大，恰巧到她们表演就变成了暴雨。场外那么多观众在等，没可能取消。她们迎着瓢泼的暴雨登场，观众掌声雷鸣。

舞台上到处积满来不及流下的水，台阶处直接成了小瀑布，每次的脚步动作都异常凶险，就连话筒都在轻微的走电。

眼被雨打的睁不开，妆全融了，回去就集体得了肺炎，绝无仅有的舞台经验。

那次除了V姐，全员倒下。经纪人哥哥是男子，不方便插手，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V姐亲自照顾，熬粥喂药不说，夜里还衣不解带。

——要不是她的悉心照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露娜微微叹了口气。

“V妈！”雪莉心里触动，一回头，就抱着宋茜的腰撒娇。“好怀念你以前熬的中国粥，抽空给我们做吧。”

宋茜本在闭目养神，耳机里听着CD，被人忽然拦腰一抱，耳机掉下来。“什么？”她怔怔的，刘海漾在浮光熠熠的美眸前，有点呆萌。

几个妹妹都吃吃的笑。

她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