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也算惊心动魄,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骅县。
骅县附近山口,马车缓缓停住,姣姣葱白的指尖撩开车帘,看向车外身着黑甲面目冷肃的男子,扬起了唇角。
“这一路多谢将军相送了。”
梁邱起一对上那双似笼江南烟雨般的眸子,立刻便垂下了眼,恭敬道。
“属下亦是奉命行事。”
“如今骅县已到,属下也应当回去向少主公复命,这便告辞了。”
说完便要策马离开,姣姣突然想起了一事,连忙扬声叫住了他。
“将军等等!”
梁启起勒紧缰绳,回身望向她,疑惑的问道。
“程五娘子可还有事?”
姣姣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一个月白色的荷包,递向了梁邱起,笑道。
“还请将军帮我把这个荷包转交给凌将军,就说他要的答案都在这里面。”
山上的异常她知晓凌不疑必然心有疑虑,她也一直在等他开口,可不知为何直到分开他也没出声询问。
这东西在她手里,只能护住一家,可在他手里却能护住他身后的千家万家。
梁邱起不明所以,却还是接过了这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满脸郑重的应道。
“属下一定带到!”
“记住,这东西万不能遇明火,亦不可过度颠簸。”
姣姣看向他,一脸认真的叮嘱道。
梁邱起闻言,攥住荷包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松了松,随后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怀里。
“属下明白了,程娘子放心。”
“驾!”
姣姣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放下了手里的帘子,马车再次缓缓动了起来。
“姣姣,你为何要给他?”
嫋嫋方才一直没说话,直到现在才开口询问。
虽然她知晓姣姣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可她不明白,为何是他!
姣姣脑海中闪过了那疤痕遍布的身体,以及那军纪森严,杀气凌然的黑甲军,轻笑了一声。
“因为他有这个能力,总有一天,他能平定天下,我只是想能让这个过程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这个世界太不安全了,开国不到二十年,外有戾帝余孽频频作乱,内有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如此,她们何时才能实现周游天下的梦呢?
只有天下承平之际,才会有真正的平安喜乐。
嫋嫋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她不似姣姣是重活一世之人,在她的人生中,小时是后宅求生,长大后更是第一次见识外面的天地,她如今还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什么百姓民生。
她的心愿很小,只是愿她身边亲近之人都能安稳幸福。
不过这次叛军之祸,还是给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她开始隐隐厌恶战争。
这个浩大的天地对她撕开了一条口子,让她明白生活并不只有后宅那些事。
特别是当她们的马车逐渐驶入骅县,尸山成林,血聚成流……
“阿母,阿母,你醒醒啊!”
“呜呜,大父……”
“我的儿啊……”
“阿父,我……我好疼……”
姣姣拉下帘子,紧紧的搂住她,声音轻柔的像是随时能被吹散。
“别看,别怕。”
嫋嫋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眶通红,喉咙里仿佛梗着一块大石。
“这,便是战争吗?”
面对山上那伙叛军时,她没有一丝触动,因为她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是罪有应得。
可这些骅县的人呢?他们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