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亲停在了那所宫殿里，一生一世，再无归期。

我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心里升起的却只有悲凉。

这个女人，眼前这个被称作母亲的女人，她的一生仅仅只有二十二年，从辉煌到落魄，也只有二十二年而已。

她明明还是那么年轻的脸庞，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任谁都会为之可惜。

母亲的死传到穆辞耳朵里的时候，他还沉浸在他的爱妾为他生了一个女儿的喜悦之中，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周围的悲凉和顾忌，直到吓人慌慌张张的告诉他母亲已死，他才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到底没有坏了良心，还是愿意来送母亲最后一场，哪怕母亲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

皇后娘娘亲手擦拭着侄女的脸庞，没有因为身后的声音而停止半分，只是没有感情的问了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皇后来了，那就送愿儿最后一程吧。

父亲应了一下，然后缓缓走到了母亲的身边。

他好像这才接受了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表情说不上有多难过，但到底是不开心的吧。

皇后愿儿要在皇宫里停三天，之后会从皇宫出殡，直接葬如皇家陵园，以公主的身份下葬，也不算濡沫了她。

穆辞什，什么？她，她为什么要葬入皇陵，而不是和我回穆府。

父亲有些不理解，也有些不明白。

皇后这是愿儿临终所愿，誓死不在踏入穆家，上穷碧落下黄泉，死生与你不相见。

父亲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大概也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但到底是不愿的，这毕竟是他的妻，怎可葬入别家坟墓。

皇后娘娘知道他一定会追问到底，所以继续开口道

皇后愿儿在几天前已经写好了和离书，皇上已经同意了，本想着今天交于你，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父亲的表情让我想起了不久之前，他那样肆无忌惮的和母亲叫嚣，让她有本事就去和离，反正他是一定要娶阿若进门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表情令人生厌，所以，现在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又是给谁看呢？。

穆青青父亲。。

我站在门口，离棺木不远的地方叫他。

穆青青母亲前几天和我说，以后让我一定要嫁一个疼我爱我保护我的男人，也不要嫁给像你一样的人，她还和我说，她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去参加了那天的宴会，否则她也会像其他人家的女儿一样快乐，而不是她爱的男人在她家道中落无人可以依靠的年岁里，转身娶了他的挚爱，或者他的一生，所以父亲，其实你也没有爱过母亲，当时想要娶她只是因为祖父威胁你，不娶母亲就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你喜欢的人是吗？

父亲很是错愕，过了好久才开口。

穆辞你，你怎么知道?

穆青青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如果真的不爱一个女人，那他为什么在娶了她之后又和他生了孩子呢？这不是很矛盾的事情吗？

穆辞我。。。

所以，穆辞，你爱她吗？

父亲久久没有回答我，也许他也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这个已经离开人世的女人。

穆青青所以父亲，你放母亲走吧，这一世，你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她，算我求你，放了她吧。

我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用渴望的，哀求的眼神看向他。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然后迅速的低下头，灰溜溜的就要离开。

皇后穆辞。。。

身后一声叫住了他。。。

皇后当初我就不同意愿儿嫁给你，可是她苦苦哀求我，希望我能祝福她，她说你爱他对她好，，哄她开心带她玩，我就看着这个被我养大的孩子一点点的红了脸，是很喜欢你的样子，我没办法，我把她嫁给你，那天你对着我弟媳的牌位发誓会一生一世的对她好，可是现在呢？她死了，就因为你冤枉她，就因为你不听她的解释，她死了，她永远的离开了，穆辞。

皇后我今天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你忏悔，我是想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总一天会为了今天的事情而付出代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穆辞，我只希望你最好一辈子平安，否则我一定会落井下石的，果儿，送客。

说完也不等父亲反驳，直接让人将他轰了出去。

灵堂总算清净了，只剩下了我和皇后娘娘，还有我的母亲。

皇后青青，你以后就留在皇宫里吧，姑祖母虽然不能像你的母亲一样什么都给你，但是姑祖母保护你，不会让你受欺负的，你就留在这里陪着姑祖母吧，你母亲走了，就只剩下你了，我不放心啊。

眼前这个已经快六十岁的女人就那样慈爱的看着我，眉眼间依稀有我母亲的样子，让我一下子有了错觉，似乎母亲依然在世并没有离开。

可是我知道，她已经走远了，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穆青青好。

她笑了，亦如我的母亲还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