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底

折腾这么久，三人的肚子早就饿了。泉水的咕噜声和肚子的咕噜声遥相呼应，令人不安。

再爬不出去，就要被卷下去了。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体力的消耗，向上爬三百米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人死难以复生，怕不是懒得爬回去。

从隧道里出来没多久的甘期雪饥饿感更重，把鱼吐出去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刚爬了四十米，甘期雪的手脚就开始不听使唤，颤抖起来。

“赶紧吃。”黑瞎子把口袋里的巧克力一股脑倒入甘期雪的嘴里，按他们的速度，在黄泉水喷发出来之前肯定不能回去。保持体温体力是最合算的办法。

“消炎药你带上三分之二。”黑瞎子开始分配物资，拿着消炎药的伙计十分不安，看来三个人注定要在水中泡一泡了。

“你这是在自己作死吗。”甘期雪见黑瞎子只给自己留了一瓶水，还把重物全部放在自己背包里，有些生气：“既然是一起出来的，那就要一起回去。”

“如果还想三个人一起回去，就自己管好自己。”黑瞎子一笑：“你别这么关心我，不然我真以为你是爱上我了。”

“自恋。”甘期雪背好背包，等待黄泉的喷发。吃过巧克力后，体能恢复了不少。

水的喷发就是一瞬间的事，巨大的冲力让三人在水流里打转。黑瞎子死死按住眼镜，找到一个比较平稳的姿势控制自己，然后去看绳子另一端的甘期雪和伙计。

水位上升的很快，甘期雪正抓着岩壁上的藤条稳住自己；伙计就没那么好运，正在绳子的另一端打转，好在背包还在身上。泡在水里，涂抹在眼睛上的草汁也被冲干净了，黑瞎子只最后看了一眼黄泉水底——一大片双目空洞的幽魂拼命向上游去，但脚下的锁链把他们锁在一起，移动艰难。

黄泉不是无尽的，是有最底层的。

想到这里，黑瞎子尽力游向抓着藤蔓的甘期雪，一把扯断藤蔓。等黄泉水全都涌出去，三个人就要从半空掉下去了。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他们两个一点生还的几率都没有。

碎石、土块等杂物遮蔽了视线，黑瞎子只觉得身上一轻——多半是绳子断了。还好刚才把物资重新分配了一下，等他们醒来时还能多活一阵子。

黄泉水顺着隧道而上，但那些被点燃的灯依旧没灭。借着那诡异的蓝色焰火，黑瞎子看到很多大鱼在黄泉水中游荡，似乎并不受水流的影响。但它们没有顺着水游动，而是向深渊游去，然后直直摔下去。

可能那些巨大的鱼才是汪家人所说的宝贝，但没人能捞上来。甘期雪拿一条小的，也够研究了。

黑瞎子憋着最后一口气向上游了一段，水流会把自己带到上面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多水一口气喷出来，外面会怎么想。

黑瞎子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身旁是大鱼的尸体，鱼刺穿透鱼尸翘在外面，俨然是一个天然陷阱。

黑瞎子抬头，自己不在地面上，而是在黄泉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