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司奕谦刚回到府中，陈叔就迎面跑着过来，看到司奕谦就着急地说，

“将军，快！快！王爷的信。”陈叔看见司奕谦来了，就焦急又欣喜地将刚刚收到的信递给司奕谦。

“什么！？”司奕谦急忙拆开信封，一边看一边朝自己屋子走。

“吾兄展信悦，见字如唔。哥哥想必也知道齐越队伍被劫之事，我无事，望安心。我自山崖摔下，幸而为一大夫所救，性命已无大碍，哥哥心安。请哥哥相信我可以解决并处理好具体事宜。还有一事，虽我现在并没收到鲁国公的任何讯息，但我认识的他肯定会把这件事告知你。哥哥不必觉得疑惑，我工于心计，自然知道盛京官员的人品秉性。哥哥一直都在避开十多年前的那次劫杀，我知晓哥哥是为了保护我，但是那时我已然记事了。父亲母亲惨烈之状从未从我记忆中消散，哥哥不必自责，哥哥已然将我护卫的很好。我自三年前就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事件真相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已查清当年事情发生的细节。望哥哥知晓后莫要轻举妄动，遇事可与鲁国公商议后再做决定。

当年父亲本无意前往江东，但母亲突然收到家中族人消息，说是家族内部有变，请母亲过往商议，父亲不放心母亲，就带着我一同随行。我本以为母亲是盛京城没落勋爵之女，调查发现母亲并非齐越人，而是远在南端的南疆人。母亲是从家中出逃遇见的父亲，后被父亲所救。母亲从未出世，自是不知世间任何事，父亲本不想与母亲同行，但是母亲过于粘人，父亲无奈，两年后两人就成亲了。这件事是鲁国公同我说的，如果哥哥想知道更多关于父亲与母亲的事就去问他吧。

我们在路上母亲想见你一面，正好听闻你胜利的消息，就传信予你，江东一见。但其实那封信，是父亲和母亲托付的信同时也是希望你可以将我带回盛京。父亲母亲还传信予鲁国公、王老将军以及侯爷夫妇，希望他们可以在未来的日子对我们照顾一二。父亲母亲临终托孤，已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回来了。为何会这么说，是因为其实我们一路上都在遭遇刺杀，形式各种。你遇见的那次是规模最大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刺杀我们的人并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隐秘高手，而是皇室中人。我很早就知晓自己定还会为皇室所利用，只不过不知道来得这么快。我早在年前就查明当年那场刺杀源于皇室，但是不知何人所为，当年活着的皇族，除了当今圣上，还有二皇叔和十七皇叔以及长公主姑姑，但如今只剩当今圣上了，这次刺杀后，我就知晓了父亲母亲为谁所害。这一次刺杀实为我精心设计，我为这次刺杀准备良久，提前将哥哥安排的护卫全部撤走了，自小随我长大的庆儿和秦之实则当今圣上安排的眼线，故而此次我借手将其一并除掉。此前的第一波匪徒是我自己安排的，借此停留在崖上，我也好摔下提前探好的地方，救我的大夫是父亲江湖好友，也是我提前知会的。父亲离开府中时留了两枚一样的戒指，我兄弟二人各自一枚，以此找寻父亲留下的好友，方便在困难时寻求帮助。哥哥的那枚我将其放在了哥哥书房屋顶夹层的木头里。

我知晓我瞒了哥哥这么久，实属不该，但哥哥远在沙场御敌，我不可让哥哥分心。望哥哥原谅，此封信到哥哥手里那日，哥哥就请做好准备，盛京城内暗潮涌动，山雨欲来。

此后，哥哥如想为父亲母亲复仇，就可带上戒指号令已沉默许久的狼翼军，这是父亲少时组建的一只军队，被先皇忌惮，后下旨解散，但父亲未雨绸缪将其暗藏至军中各处，这些年一直在战场上暗中护卫哥哥安危。

最后，无论哥哥是想替父亲母亲复仇还是不想，我都永远支持哥哥的决定。还请哥哥警惕，府中除陈叔和方行外不可相信任何人。宫中唯有侯爷夫妇和鲁国公可信。城外的庄子养了些鸽子此后哥哥可用此与我传信。弟司墨以亲笔”

司奕谦抱着震惊的心情看完了这封信，一下子跌坐在房中的地上，手里颤抖地拿着信。眼泪无意识地流了下来。一旁的方行十分疑惑，王爷不是救回来了吗，将军为何还般模样？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方行只好走近司奕谦询问。

“出去。”

“什么？”司奕谦声音沙哑且低沉，方行一时没有听见。

“出去！”司奕谦突然震怒地朝方行吼道，他看向方行的双眼充满血丝，眼睛通红，手指关节因为过于捏紧信纸而变得发白，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方行看自家将军这样就只好先出去了。

方行出去后，司奕谦一直瘫坐在地上，心里苦涩又难过。他不是不知道自家父亲母亲遭遇的劫杀肯定有幕后主使，自己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但是他难过的是他没有守住自己对父亲的承诺——永远不让墨儿涉及朝堂。他现在知道自家弟弟在调查这件事，但是他不能阻止，他甚至都不能阻止弟弟作为质子送去遥远的北燎。他一直知道策划父亲母亲的劫杀的人在宫中，但是不知道是谁，司奕谦也庆幸不知道，他生怕自己任何举动会影响到司墨以，就像他刚从闽地回来的时候，司锦就立即将其的兵权收回，他也没有说什么话，他怕自己若有迟疑，司墨以在京中将会陷入泥潭。司奕谦从司锦拒绝出兵去搜寻司墨以时就知道了，是谁害死了双亲。但他想不到的是，这只魔爪会伸向司墨以。他也很心痛司墨以以身试险，不顾自己安危就为了设计司锦出手，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司奕谦本想的是这一辈子只要能护住司墨以，他就算作为司锦的一把刀也有何不可，但是事情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一件接一件的脱离他的预想，已经逐渐走向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过了一会，司奕谦大声地喊屋外的侍女拿酒进来。侍女们颤颤巍巍地将酒放在司奕谦面前就快步离开。司奕谦喝了一夜，他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事都变了，为什么司墨以做了这么多事他却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就这样陷入深深自责。

第二日，司奕谦依旧躺在地上，地上东倒西歪的全是昨夜喝剩的酒瓶。方行没办法只好将司奕谦搬到床上去。方行是老王爷亲自挑选的护卫，自小与司奕谦长大，他从到司奕谦身边来就见过两次司奕谦这副样子，一次就是老王爷与王妃去世，还有一次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