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齐越，镇国将军府，棋苑寝院。

司奕谦从昨日晚上出兵城外到今日傍晚一直在不断搜寻，不肯放过一丝关于司墨以的线索。但是架不住齐越这边人数不够，再加上是地毯式搜索，进度缓慢，从开始到现在都还没进到雁鸣山地界，不知道照这个样子还要多久。要不是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方行直接把司奕谦从城外绑回来，司奕谦估计还得在城外一直呆着跟着一起搜呢，司奕谦从放下那件事后就没这么焦急过，在战场无论多么惊险的局面，他都可镇定对待，化险为夷。

“方行，可有线索传来？”司奕谦虽然回来了，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一次，方行没办法只能受着，不然一个看不住，司奕谦估计又要跑出去了。

“将军，还没。”

“他们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慢！”司奕谦将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司奕谦平日里除习武没什么别的喜好，唯独算得上风雅的就是品茗，并且对茶叶、茶具和水以及适饮温度要求极高。今日那个茶水凉了许多，他像是不知道一样，还连着喝了还几杯。

突然门外一阵动静，方行急忙跑出去看，只见一身影一闪而过，随后门外的树就晃动起来，一阵轻风后，一封信朝方行的方向飞来。方行接过信，凑着门外走廊点的灯才看清信封上的字——楚君书。这是楚嘉凌一贯的风格，简洁明了，不搞繁文缛节那一套。

“将军！北边来信了。”方行急忙将信拿给屋里的司奕谦。

“快！快拿过来。”司奕谦着急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方行手里接过信。

“吾弟，展信安。吾已得吾之君主应允亲率兵前往雁鸣山，不日即将抵达。吾定不负重托，护令弟之安稳，无论何时何地，还望弟安。日前齐北两国已是针锋相对之际，本不该加深弟之忧虑，但已知劫杀齐越之人，在齐越内部，还望弟做到心中无雾，万事明了，兄楚嘉凌上。”

司奕谦快速扫完信件内容，心里五味杂陈，司墨以还没找到，又知劫杀齐越竟是内部之争！本以为是外患，谁料竟是内忧，如今自己兵权被夺，又被命令镇守盛京，明为镇守实则软禁。司锦本就对司奕谦有所忌惮，如今再加上李散在一旁煽风点火，司奕谦京中的处境并不乐观。

“师兄还没找到墨儿。”司奕谦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他实在太累了。

“将军，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王爷可能还有活着的。”

“我们派去护卫的人没有一个传消息回来？”

“......没有。”方行本来拔高的音量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哎！”司奕谦无奈地叹气。

“我们只能相信师兄了，北燎那边由师兄率兵搜寻，动作自会比我们快很多，师兄那人本就多谋，定可以找到。”司奕谦在这种各方面都不利于自己的处境下，只能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

“将军，北燎那边出兵了？”方行不可思议地问。

“是啊，师兄亲率的。”方行本无意强调这件事，但是这么说出来就可看出齐越与北燎两国对这件事不同的态度，自家有血缘关系的亲叔叔都比不过敌国的君王，这是多么讽刺啊！

“方行，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了。”司奕谦靠在椅子上闭眼揉着太阳穴对方行说。

“是，将军。”方行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并把门带上。

方行走后，司奕谦就一直坐在椅子，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幼时与司墨以发生的种种。就这么想着，就想到十二年前。司奕谦十七岁，从魏先生那边回来已有两年。魏先生齐越大贤，有教无类，广收门徒，但有一铁律不曾打破：只传道授业至学生十五岁，十五岁必须离开，无论何人从无例外。司奕谦回来后，立即又投身至行伍之列，一直跟着王老将军，短短两年军中就传遍了，一白袍小将，手持银枪，腰佩一匕一刀，骁勇善战，英勇无比。司奕谦在一次随军出征凯旋之时，本应当一同随军回京，但是因收到当时的周王司忱来信，也就是司奕谦的父亲。信中说道，周王携妻子出游至江东，日子正好赶上幼子司墨以六岁生日，已经知道齐越胜利的消息，希望司奕谦可以改道至江东，与家人一起为司墨以庆生。司奕谦告知军中主将后，即刻出发与家人会和。但刚进江东地界就知道家人遭遇劫杀，急忙赶往援助，刚到时就正好看到自家娘亲被长矛刺穿的场面，自家父亲急忙将司墨以扔给马上的司奕谦，在司忱脱手的那一刻，刺穿母亲的长矛又刺穿了父亲，司奕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怀中的司墨以一边哭喊着一边不断朝母亲方向伸手，期望还可以得到母亲的抱抱。司奕谦含泪将弟弟带走，一路司墨以都在撕心裂肺地哭，直到力竭。从那次事件后，司墨以身体就变得极差，曾有那种经历丰富的大夫说过，这是治不好的，小时候收到惊吓，三魂七魄不全，身体又怎么会好呢？也是从那次开始，司墨以不再过生辰，因为那天正是司墨以六岁生辰。

司奕谦一直没有去床上休息，就是这么坐着，直到后来撑不住了，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将军！又来信了。”一大清早，方行就猛地推开门，瞬间将司奕谦吓醒了。

“什么？”司奕谦揉了揉酸痛僵硬的脖子。

“将军，你怎么又在椅子上睡了。”方行无奈地说。

“无碍，你刚刚说什么？”

“哦，北边又来信了。”方行像才想起正事的样子，将信递给司奕谦。

司奕谦接过信件，快速拆开。

“吾弟心安，令弟已找到。吾有亏弟之托付，令弟因受摔下山崖所致，双腿已不利于行，医者言，完复无望，此后双腿带疾。吾实负弟之所托。齐越现今只剩令弟与一主事官员二人，经谈，可知劫杀匪徒有二，均有军中之人，其一自齐越方向而来，齐越一应贡品均未受损。兄楚嘉凌上。”

“墨儿找到了！”司奕谦终于露出了近日唯一的笑容。只要司墨以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太好了！”方行也跟着发出高兴的声音。

“方行，即可安排人将墨儿的一应事物送至北燎，明天向李夫人那递个拜帖，登门求药。一会去一趟鲁国公府。”司奕谦想着那一位官员就是吴一，打算给鲁国公报个平安。司墨以对血腥味极其敏感，遭遇劫杀的物品是不能再用了，得从齐越准备新的送过去。

“是！将军！”说完方行就准备出门去处理司奕谦刚刚吩咐下来的事。

“等一下，把齐越知道这一次送质队伍安排人员的相关信息全部给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