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梦靥

夜是世间的造梦者。

沈翊在一条望不见出路的黑色隧道中不知道摸索了多久，整个人被四周弥漫的阴冷气包围，身体自动开启保护模式，微微颤抖着。

“杜城？”沈翊虽然意识到这是梦境，但还是试探性地叫出此时最想见到的人。

“……”

果然不会有回应，沈翊没有停下动作，继续摸索着身边的洞壁，向前迈出脚步。

出乎意料的，他居然感觉脚下不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软软的，皱着眉收回脚，沈翊想，向前的路似乎被挡住了。

扶着墙壁蹲下，沈翊想将路清理出来，待视线移到障碍物上时，一双从眼眶中突出的眼球与他对视上，眼睛的主人脸上挂着没来得及逃跑的老鼠，被啃食下来的血肉间好像透露出森森白骨。而在脸的背后，赫然是举起菜刀的王猛，他的眼睛黑得发亮，在沈翊与他对视的瞬间扑了过来。

沈翊背后冷汗瞬间出了一身，躲避间，因为没蹲稳跌倒了地上。

在着地的瞬间，眼前的场景瞬间切换，他跌坐到了王猛家的院子里。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王猛抱着一个小孩子坐在他曾坐过的石凳上，两个人垂涎欲滴地望着厨房里忙碌的女人身影，屋前的狗舍里一只被拴起来的白色小狗打着哈欠趴了下去。

沈翊想要站起来，却突然间头痛欲绝。下一刻，梦醒了。

“……”睁着眼盯向天花板，沈翊觉得自己额头上不知道哪里的一根神经在暴躁地跳动着，弄得他异常的精神亢奋。

看来是身临其境式的破案了，还真是有点激起他的画作欲望了。沈翊缓了缓晕眩，伸手要去拿床头摆放着的保温杯润嘴，咳出了声。

刚起身一半，屋里的门突然被打开，沈翊被屋外的光轻轻晃了眼，适应了一下才看向来人。

原来是杜城，他肩上披着一件外套，一手拿着一沓纸质资料，另一手将门缝关上望向这边，门外地面上几个隐约未燃尽的烟头迅速一闪而过。

“不舒服吗？”杜城将沾染寒色和烟味的外套放到门口，抓起自己衣领嗅了一下后才大踏步走过来。

沈翊将被子放回原位，没有躺回去，先发制人道：“怎么在外面看到这么晚，想跟我一起做刺猬吗城队？”

杜城显然又想起被针布满身的沈翊和举着针的王老，弯下腰来探了探他的额头，笑着道：“咱家有一只就够了。”

“再试一下体温，感觉还是有点热。”杜城拿出温度计，帮沈翊放好了位子，又掖了掖被角后坐到床边的板凳上。

“有什么新发现吗？”沈翊用眼神示意杜城跟自己分享一下资料上的批注。

杜城将桌上的资料反阖了过去，斟酌着道：“我在想这个江氏的身世，一个不爱出门且精神异于常人的女子，是如何与王猛相识的。而且，以王猛的特殊形象和智力水平，应该做不到把踪迹全都抹除，江氏的家里人居然从来没有到这里寻找过。”

沈翊看向杜城的眼睛说：“你不是已经怀疑女尸的来源了吗，不然怎么会将DNA送去验证身份。”

杜城蹲在矮小的板凳上显得委委屈屈，不过自己却丝毫没察觉地道：“也是碰运气，女尸的旧伤和行踪让人不得不怀疑是被拐卖的。现在的DNA库并非全民性的，希望她的父母提供过信息并记录在库吧。”

“我可以画出来，比DNA快。”沈翊边伸手把杜城拉上床，边说着。

杜城叹了口气，取出时间到了的温度计说：“我的小画家，你能不能先好好休息。”

“……”杜城看着又显示出低烧的数字，努力忽视沈翊投过来的眼神，下床去找毛巾打湿。

沈翊的头痛好了一些，睡意就涌上来，边打了个哈欠，眼眸垂下来，眼尾也生理性泛起了微红。

在返回来放置降温的毛巾和投喂一些药片后，沈翊在杜城的眼里就是一副被迫困在笼子里后蔫嗒嗒的样子。

“闹钟关掉，明天你睡醒后给我电话。”杜城换位想了想，也理解沈翊坚持的意义，他们的工作就是要不放过任何一条路地在迷雾中踏出通往真相的通道，为受害者声张正义，将罪犯绳之以法。但如果不把沈翊放在身边，他还是不放心。

沈翊知道这是杜城的最大让步了，也明白自己需要时间恢复，没有坚持早起再分头行动的想法，点头应了下来。

两个人各自带着心事，相拥在乡村诊所的窄小病床上，听着虫鸣再次进入梦境。

而山林中还有不眠者，一个身影在看到案发山洞外有把手的人后，重新伴着风吹叶响声隐入林间深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