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门禁

画稿已经进行了一半，但她实在顶不住了，点了份外卖。饿的没心情再画，只好站在落地窗前眼巴巴的等着外卖的到来。

滴溜溜的大眼睛转着转着，就看到楼底下两个不动的大黑点和一个转来转去的小黑点。

好像是俩大人带着一孩子。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带孩子在楼下玩，这家长真心大。

不等她继续吐槽，就看到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小黄人往她这栋楼飞速前进。

她立马套上棉服，穿着棉拖就坐电梯下了楼。她的外卖到啦！

电梯一打开，她就闻到了饭菜香味。瞬间饿瘪了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出声。

钟嘉歆“谢谢啊”

接过外卖她转身就要回去，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女声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在喊人，她好奇的回头一看，只见楼门玻璃上贴着一位被风吹乱了头发的阿姨，她被吓得一激灵。场面实在是有点吓人，她只想赶紧回家，谁知那人竟然喊出了樊胜美的名字。她定睛一看，这不是樊胜美的妈妈嘛！

樊母“哎哟小姑娘，实在太感谢你了！小美不在，我们又没有那个什么什么卡，保安不让进啊！外面冷死了”

听完樊母诉说完来龙去脉，电梯也停在了22楼。

钟嘉歆“没关系的伯母，你们快进屋暖和暖和吧”

樊母“诶诶……雷雷走啊，回家了”

小男孩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嘉歆手里的外卖，嘴边还有疑似口水的液体流了下来。

钟嘉歆“……”

樊母“哎呦不是吃了包子吗？还饿啊！走，回家奶奶给你做大饼吃啊”

小男孩却不愿意，哼哼唧唧就是不愿意回家，指着嘉歆手里的外卖大喊“要吃要吃”

樊母“……小姑娘，真不好意思啊……我看你一个人住哈，这么多吃得了吗？”

钟嘉歆“……吃得了，我先回去吃饭了。伯母拜拜”

嘉歆愣了一会，听到樊母的问话才反应过来。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便随口回了一句后匆匆回了2204。

回到2204的嘉歆，咬唇纠结。她向来不喜欢小孩子，所以在看到那个小男孩吵闹时满是不耐烦，只想着赶紧应付过去回家吃饭。而等她把外卖拿出来时，脑子突然转过弯来。樊胜美爸妈带着小孩在楼下冻了半天，连午饭都没吃，她是不是该邀请他们一起吃？毕竟自己的确点了特别多的饭菜。可是……说实话，自己和樊胜美爸妈一点也不认识，自己一个人和陌生人一起吃饭，这感觉实在是……

算了算了，都已经把他们带上楼了，回了家，就麻烦他们自己动手做点饭吃吧。

可她没想到的是，樊胜美根本没有做饭用的材料，他们又能怎么做饭呢？

樊母“这现在的小姑娘啊！太浪费了！你看看她那一大兜子的饭菜，就她自己吃也不怕撑死”

樊母想起刚才嘉歆毫不犹豫拒绝自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撇着嘴跟樊父吐槽。

樊父一边哄哭闹不止的小孙子，一边也时不时应和两句。

樊母“哎呀，别哭啦别哭啦！那都是毒药，不好吃的。雷雷乖，咱们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都不是好东西的，吃了坏肚子”

雷雷“骗人骗人”

樊母“真的，奶奶什么时候骗过我们雷雷呀。那都是毒药，没准吃了就被药死嘞！咱们才不吃呢……等姑姑回来，让姑姑给雷雷买牛奶喝好不好？”

雷雷“好！”

总算是把小男孩糊弄了过去，不在哭闹。樊父樊母终于放下心来，又开始扫荡房间。

樊胜美一下班就跑着去公交车站，下了车就又跑着去地铁，地铁上她收到了嘉歆的短信。

钟嘉歆“樊姐，我刚才下楼时刚好碰到伯父伯母没带门禁卡被关在了门外，就把他们给带了上来，跟你说一声，你别担心。听伯母说你中午会赶回来，不知道我这条信息赶没赶得上你下班，如果你正在回来的路上，可以放心了，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看到这则短信樊胜美一直悬着的心突然落了下来。同时内心对自己的狭隘感到羞耻。

似乎安迪说的是对的。

她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可真是没有用的东西。

樊胜美回到2202看到了又冷又饿又疲惫的父母时，心里开始动摇。她心肠是不是太硬了，她是不是该拿着信用卡去透支。

樊胜美回来后，樊母开始忙碌地分大饼。第一个大饼给樊父，家长；第二个给樊胜美，樊母说工作一天辛苦了，赶紧吃。樊母自己不急着吃，先开始烧水。樊胜美放下包，洗手卸妆出来，见爸爸又坐到门外，先不急着吃大饼，而是赶紧过烟瘾。她妈妈则是坐在水壶边，脑袋一歪一歪地打瞌睡。雷雷在走廊里跟爷爷说话。樊胜美心中苦不堪言，站在妈妈面前，盯着妈妈发呆。

水开了，水壶嘴发出尖锐的叫声，樊母猛一下惊醒，一个踉跄起身去拎水壶。樊胜美连忙伸手抢先了。

樊胜美“妈，给我五十，我去买点儿吃的，你们一天没吃，又冻了一天，不能光吃大饼”

樊母“不给，吃大饼！反正雷雷中午吃肉了。后面日子不过了啊，你下个月才发工资呢。你想吃好的，中午在食堂里吃”

樊胜美“我吃好的干嘛？你们年龄大了，又在外面冻了这么久，我给你们买点好的……我买点鸡蛋可以吗？”

樊母就着开水咬一口大饼，想了会儿，才给樊胜美十五块钱。

樊母“去买两斤鸡蛋，再加一包酱油，回头问小姑娘借锅煮两斤白煮蛋，够我们吃几天。路上看到大饼馒头，再买几个。今天用了二十块，要省省了”

但想了想，又抽出十块钱给樊胜美。

樊母“给雷雷买牛奶，那种一袋一袋的牛奶”

胜美放下大饼，她没吃，不仅是没胃口，她的喉咙干疼，想哭。她背上包，默默出去了。透支，她决定透支。不仅买吃的，还给爸妈找个旅店，要不然，不出三天他们就得被折腾死。

但樊母忽然想到一件事，大声叫住女儿。

樊母“阿美，我替你问了，你隔壁……昨晚那个开车的姑娘，答应借钱给你，还说要多少给多少。你问她借点儿吧，下个月发工资立刻还她……你这个邻居小姑娘好的很啊！早上还给了雷雷蛋糕吃呢！不像长头发那个，自私的很。买了一大兜子的饭菜呀！看我们饿了这么久也不说请我们一起吃……要我说她迟早被噎死！”

樊胜美“妈！你说什么呢！人家嘉歆还把你们带上来了呢！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啊”

樊母“我说错了吗，你问问你爸爸，雷雷饿的直哭，小丫头片子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呀”

樊胜美知道同妈妈是没法讲理的，索性不再搭理，披上大衣就要出门。

樊母“小美啊，你别忘哩！借钱的事哦！”

曲筱绡？妈妈问曲筱绡借钱？曲筱绡又是什么意思？樊胜美没挪动一步，站着呆呆地想了会儿，喉咙不疼了，但她又硬下心肠。好吧，就去超市花这二十五块钱。

正好邱莹莹下班回来走出电梯，见到樊胜美才招呼一声，就被樊胜美推回电梯，两个人一起往下走。邱莹莹莫名其妙，问道。

邱莹莹“樊姐，怎么了？要我做什么吗？”

樊胜美不语，她婉转趴到邱莹莹肩上。

樊胜美“让樊姐哭会儿，别问”

邱莹莹莫名其妙。站得笔挺地支撑着樊胜美，让她轻轻啜泣。邱莹莹果然不敢开口问一句。

电梯一会儿停，一会儿开门地到了一楼，樊胜美就站直了，擦干眼泪跟邱莹莹一起走出大厅，不愿让保安看笑话。邱莹莹听得樊胜美去超市，她担心樊胜美的状态。就跟着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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