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那日,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珍珠般撒了满地,像是老天专门为她织就了一条雪白的地毯,漂亮极了。只是后来她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在她成婚的这天铺一条白色的毯子。
云清亲自为自己描了眉毛,点了朱唇,她要以最美得样子去见他。
柳兰瞧着镜中细细打扮的女儿颇感欣慰。
柳兰看你这样,娘就放心了。云家就靠你了。
柳兰只道云清是为了云家而去讨镇南王欢心才会如此上心打扮自己,但只有云清自己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确实是要讨镇南王欢心的,不过不是为了云家。
火红的嫁衣长长的拖在身后,在皑皑白雪中越发鲜艳,像是一团燃烧的火,融了雪,也燃尽了自己。
轿中,云清紧紧捏着衣角,手心一片冰凉。
云清(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会喜欢我吗?这凤冠霞披太过笨重,会不会什么地方突然就松散了?)
这样想着,云清慌忙掀开盖头拿出袖中的镜子又细细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又重新盖上盖头。全然已经忘记那头冠戴的生紧,头皮还在阵阵发痛。
王府离着云府算不上近,这路上的功夫对于云清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期待,紧张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齐盘踞在她的心头,始终不肯消散。
直到轿子猛然落地,她才恍然回神,紧接着便更加不安起来,周围锣鼓喧天,却也抵不了她心中的躁动。
突然,一阵暖意直传入她的掌心。
云清(是他吗?)
那是只非常好看的手,掌心虽起满了茧子,但却依然如葱根白玉,骨节分明,丁程鑫牢牢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将她接下了轿子。
好像感受到了云清的紧张,丁程鑫又把手紧了紧,温暖的力量好像就在那一瞬间带她回到了幼年的那个夏天,少年带她逃出恶魔的领地,就像今天一样牢牢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放开。
如清风拂过泛着浪潮的湖面,云清慢慢平静下来,余下的唯有漾着春风的点点微波。
李庭芳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云清蒙着盖头看不清人,但听声音她能猜得到,说话的人应是父亲的同僚礼部尚书李庭芳,两家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后来云家没落,联系的少了些。不过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她的眼里也只有眼前这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罢了。
拜完天地,丁程鑫还要应付宾客,便差人将云清先送回了房间。
房间里,云清轻轻的掀开盖头,打量着房间,这是一间极简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窗台上的一盆兰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云清不自觉勾起了嘴角,这确实是符合丁程鑫的,她的心上人就该是这般干净,就像兰花一样高洁美丽而又不容亵渎。
云清(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是我和他的家。)
在云清的翩翩遐想中,不知不觉已过了三更,云清不免有些焦急起来,不过她愿意等,多久都愿意。
终于,又过了一刻钟,屋门被推开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身着红色喜袍的男人慢慢靠近云清,云清紧咬着贝齿,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紧张地等待着丁程鑫将她头上的盖头掀起。此时她又不自觉担心起自己的头发来。
云清(方才如果再看一眼就好了,万一零乱了……)
丁程鑫你早些休息,我去书房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丁程鑫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明明那么好听的声音却冷的像冬天的寒风。
云清顿时愣住了,待回过神掀开盖头时,丁程鑫早就已经出去了。
他就这么不喜欢她吗?甚至连盖头都不曾为她掀开。
满心的喜悦霎时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就像是桌上燃烧殆尽的蜡烛一般。
她想过丁程鑫或许短时间内不可能喜欢她,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