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养子亲爹

少辛呆呆望着她：“少辛料到姑姑会生气，可姑姑为什么不愿见少辛？”

还没等白浅回答，她又膝行两步，着急地说道：“姑姑从未见过桑籍，也说了不会喜欢桑籍，和他成婚不会快乐。”

“桑籍喜欢少辛，少辛也喜欢桑籍，姑姑失去桑籍，还可以得到更好的，夜华君不是比桑籍好百倍千倍吗？夜华君还是未来的天君。可少辛失去桑籍，便什么都没有了。少辛一直以为姑姑是深明大义的神仙，会气少辛不打一声招呼，就擅自离开青丘，却绝不会气少辛和桑籍成婚的，姑姑不是一直希望少辛能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世上吗？”

想不到几万年不见，当初那结结巴巴，嘴笨舌拙的小巴蛇已经变得伶牙俐齿了。

白浅将破云扇翻过来仔细摩了摩扇面，想了想问她：“少辛，你可恨当年芦苇荡里欺侮你的同族们？”

她点了头。

“你也知道，其实他们之中有些人，并不是真心想欺侮你。只是若他们伸手来保护你，便必然也会被欺侮，所以他们只得跟着最强的，来欺侮你这个最弱的？”

她再点头。

白浅支了颔偏头看她：“你能原谅这些被迫来欺侮你的人？”

少辛咬了咬牙，坚定地摇头，“不能！”

“既是如此，少辛，推己及人，我不愿见你，也实在是桩合情合理的事情。”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总算能表达出中心思想，白浅觉得快慰不少，连带着语气也和蔼温柔起来：“我一个神女，却用了十多万年才到上神这个阶品，也看得出来情操和悟性低得有多不靠谱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深明大义的神仙。”

少辛蓦地睁大眼睛仰头看她。

正想不耐烦地再说她几句的时候，旁边却传来小孩子乍乍乎乎的叫声：“阿娘！阿娘！你可真让辰辰难找啊！”

“辰辰？你怎么在这儿？”三日前他明明跟白真去折颜的十里桃林玩了，没想到他此时竟跑来了这里。

抬眼看他跑来的方向并没人跟着，心想这两个为老不尊的怎么放心让小路痴一个人来水晶宫？

“我……”正想解释的时候，看到一旁少辛，就一副极不认同地仰起头靠在白浅怀里。

“阿娘干嘛要说自己不是深明大义的神仙，你是天上地下最深明大义的神仙。”他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家事，尤其是自己的身世，“阿娘，这位夫人是哪里府上的？”

“夜华不识，姑娘竟是青丘的白浅上神。”

没想到意外接踵而至，刚才不知道闪哪儿去的夜华君，从不远处的珊瑚树后面走了出来，神情却与方才迥然，唇边携了丝笑意。

白辰闷声不响地往阿娘怀里躲去，白浅却以为他是几日不见，想娘的动作，便拍两下以示安抚，另一手重重抚额：“老身不偏不倚，长了夜华君九万岁，夜华君还是依照辈份，唤老身一声姑姑罢。”

夜华似笑非笑：“我儿阿离唤你作娘，我却得唤你姑姑，浅浅，这是什么道理？”

听着那我儿和浅浅四个字，白浅的脑袋哄地一下子懵了，低头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儿子：“你儿阿离？”一时间竟没转过来。

少辛只能看着插不上嘴。

“是啊，他现在就窝在你怀里，”夜华有些好笑地抬着下巴示意。

小家伙不回应，他只得再叫小名，“辰辰？我刚才没听错，你之前的小名应该是叫辰辰吧，却骗我说叫小辰。”

“父……父君……”小人儿挪了两下躲无可躲了，终于转过身来垂头丧气地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孩儿见过父君。”

“嗯，免礼，这才是我们天族该有的礼数，”看了一眼孩子他娘又补充道：“以后没外人在，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这场景无端就生出几丝尴尬来，白浅眼睁睁着看着叫自己四百多年阿娘的儿子，低眉顺眼地叫起了另一个男人父君。

关键这男人不仅是天族地位崇高的太子，据说百余年内就会继任天君，还是自己已经退了婚的未婚夫。

来回几眼看到震惊不已的少辛，抬着头傻愣愣地盯着自己与白辰，于是将破云扇放到她手中，道：“我只给你一个愿望，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向我讨什么，想好了便来青丘找我，有了这扇子，迷谷他们便再不会拦你，去吧。”不管接下来处理什么事，都不适合让她看见。

白辰恋恋不舍地看着少辛带着那把扇子离开，眼巴巴道：“阿娘，我也要。”

白浅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你还是个小孩子，要什么杀伤性武器。”随手从袖袋里掏出块糖来，堵了他的嘴巴。

“阿娘阿娘，辰辰不要去做什么小天孙，不要待在那天宫那种冷冰冰的地方，那里每个人都好像木头一样，不能说错一句话，也不能随便做自己喜欢的事。”看到夜华坐到对面，白辰连忙躲进阿娘怀里告状。

“辰辰要永远跟阿娘在一起，跟四舅四舅父在一起，跟爷爷奶奶还有大舅二舅三舅，和凤九表姐永远待在青丘，永远快快乐乐的。”

“原来你怎么都不肯说自己之前家里的事，下午又哭又闹地非要我带你来东海，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夜华明白地点点头，这小子果然很会做戏，前天跟他聊了大半天，愣是没露出半点破绽。

单手支起下巴，一副闲散模样说道：“只是阿离啊，既然你青丘储君做了四百多年，那你就应该知道，这天族是四海八荒的统治者，虽然这些年龙族出没几个上神阶品的神仙，但在打架一道上，可没哪个族群能及得上，就算青丘有那么七尊金光闪闪的上神，他们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辰辰明明是本上神养了四百多年的小狐狸，怎么忽然就成了你夜华君的儿子？”看着慢条斯理地给小家伙分析情况的人，白浅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