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被马嘉祺这痛苦的模样真的吓到了。
他何曾看到过马嘉祺如此呢?
尤其,抢救室里的那个女人,还是马嘉祺一直都看不上的。
丁程鑫真的不知道马嘉祺是怎么了,不是他最讨厌的女人吗?
就算是死了,他也应该很开心的。
他居然对柳州市里发生的一切,都恍若未闻。
丁程鑫颤抖着声音
丁程鑫边小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一定会没事的。
其实,丁程鑫还想问一句。
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边随欢,而不自知呢?
只有看到即将失去她的时候,才会这么的清醒。
这声安慰,让马嘉祺窒闷的心好过了一点。
不过,也就只有一点点。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此时才发现,他的手上不仅有泥土,还有……丝丝的猩红。
血?
她还流血了吗?
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这双手都变成了血手,血腥味那么的浓烈。
他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鼻尖充斥着就是这血腥气。
马嘉祺的呼吸都很难受。
马嘉祺丁程鑫……
马嘉祺你说,老太爷怎么了?
丁程鑫连忙道
丁程鑫因为您没有出现在婚礼上,简彤小姐寻死觅活的,现在简老爷为了简彤小姐已经和我们马氏闹翻了。
丁程鑫每个人都很生气,老太爷更是心脏病都发作了……
丁程鑫心里也苦啊。
他就是个小助理而已,总裁逃婚,这些人找不到马嘉祺,就全部来找他。
这会,说不定马夫人他们已经在赶来边家沟的路上了。
这次的事情闹得真的是太过了,简氏怎么说也是四大家族之一。
这一场世纪婚礼,新郎居然落跑了!
简氏成为了笑柄,简老爷未必有多疼爱简彤,但是马嘉祺的行为让简氏没了面子。
简老爷怎么能不勃然大怒呢?
丁程鑫也很可怜抢救室里的边随欢,她才是简家的亲女儿,简老爷一心都只有今天的婚礼,全然没有关心过这个女儿。
马嘉祺很平静,平静到逃婚的人不是自己,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今天听的这些话,不过是来自于陌生人的笑话。
和他马嘉祺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反感简彤的所作所为。
寻死觅活。
简彤自从回国之后,闹了多少次的寻死觅活了?
她还是好好的。
他真的,都已经听烦了。
但是,真正痛苦绝望的人,却在地狱里苦苦挣扎。
边随欢从来不说自己有多痛。
她,也从来不会用什么死来威胁他。
这么一对比。
两个人的形象,就高下立判。
他擦了一把手,用力的擦去泥土,但是血却怎么也擦不去。
暴戾的情绪涌起,他的声音低低地。
马嘉祺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
马嘉祺你回电话给我妈。
丁程鑫马总,你要和马夫人说什么?只怕马夫人很快就要追过来了。
丁程鑫忐忑不安。
马嘉祺缓缓地呼吸着,嘴里的苦涩愈演愈烈,他一动不动的望着染血的指尖。
鲜红的血在脑海里闪过,和边随欢那惨白发青的脸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血有多红。
她的脸,就有多死白。
鲜艳刺眼的血红和苍白的脸不断的交错闪现。
他还在呼吸着,可是这每一次的呼吸,都好似一把带刺的铁钩,从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就撕扯而上。
他的五脏六腑都在腐烂。
过了许久。
马嘉祺扶着墙壁,慢慢地坐在了冰冷的长椅上。
走廊边吹来的冷风,和他粗沙低哑的声音一起响起。
他依旧还是西装笔挺,哪怕身上都是污泥。
但是,他的气息却犹如莅临天下的王者一般强大。
马嘉祺告诉她。
马嘉祺我不和简彤订婚了,我也不会娶她了。
丁程鑫蓦的瞪圆了眼睛。
他忽然觉得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可是不应该啊……
这周围不吵啊,很安静。
安静到,丁程鑫都不可置信的低喊。
丁程鑫马总……马……你说什么?
马嘉祺说要他不娶简彤了。
不要娶了。
马嘉祺回去告诉我妈,我欠她的,关于简氏在场婚礼上所受到的一切伤害,我都会弥补他们。
马嘉祺转过脸,眸光冷冽的望着丁程鑫。
他的语速放得很慢,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的清楚。
不,他更像是在刻意说给自己听一样。
丁程鑫已经震撼了,嘴唇都在哆嗦。
丁程鑫马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很想问,马总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简彤啊!
那可是简彤啊。
是马嘉祺从小的未婚妻啊,是他的青梅竹马啊。
怎么就……突然说不娶了?
他为了边随欢逃婚,就已经够让简氏和马氏愤怒了,现在还要退婚?!
是的。
就是退婚。
丁程鑫都不敢说出这两个字。
马嘉祺就那么坐着,身为马氏的继承人,不管遭遇什么大风大浪,他都坐得笔直,站得笔直!
就是这一刻,丁程鑫居然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丝颓废的气息。
马嘉祺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马嘉祺收回眼神,握紧了拳头。
马嘉祺我要退婚。
马嘉祺你,把这里的消息隐瞒住。
马嘉祺绝不能让我妈妈找到这里来!
现在边随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不在柳州市,他的妈妈需要在柳州市稳住大局。
若是来了这里,只怕边随欢又得吃些苦头。
而且,这里的情况不能再乱了。
丁程鑫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回电话的,他觉得他可能是傻了。
万一,马嘉祺是神志不清醒呢?
万一,说了退婚之后就后悔了呢?
所以丁程鑫还等了好一会,才去打电话。
他就是怕马嘉祺后悔啊。
然而。
事实上,这些情况都没有。
丁程鑫把他的话完完整整的重复给了马夫人听,马夫人那边也是一阵漫长的死寂。
想必,马夫人的惊愕也是不亚于他的。
退婚。
这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啊。
马嘉祺就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听,什么都没看。
他沾染水痕的眉宇之间,褪掉了与生俱来的锋利和冷峻。
他的目光,也有些涣散。
说出那些话之后,他沉重压抑的心情,一瞬间如释重负。
好像,他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漫长的等待里,马嘉祺就如同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那么僵硬的坐着。
他像是不会累一样,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一下。
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什么叫度日如年。
马嘉祺今天才知道。
终于,急救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马嘉祺的眸光一动,倏然起身,快步走过去。
因为太过急切,所以步伐还有些凌乱。
“你是她老公吗?”主治医生戴着口罩走出来。
“病人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
马嘉祺凝重担忧的神色刚是一松,医生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被提起来。
“她很快就会醒过来,只是她的病太严重了……我们无能为力。”
“你好好陪陪她度过这最后的几天时间吧。”
“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