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我不是阿寻

　　明都，年中十八日夜晚。

　　笑红尘决意策反的日子是在二十日。霍雨浩都清清楚楚，笑红尘把一切都交代给他听了。

　　这里的池水对霍雨浩而言，并不过分冰冷，他靠在墙头，低眉思索着，虽然看着虚弱无比。但是眼眸之中却没有一点虚弱的色彩。

　　他看着门外守着的士兵，眼底那抹诡异的颜色愈发明显。

　　徐默沉身为卫队队长，自然是负责王宫一切安全，当得知那个哑巴提出来要见自己，并有大事交代时，他倒是有些震惊。

　　不过震惊归震惊，他还是跟着士兵去了，一进来，就瞧见那哑巴站在门边，盯着缓缓走进来的他。

　　“你想说什么？”

　　徐默沉问道。

　　那人比划了几个手势，可徐默沉哪里看得懂手语，他蹙了蹙眉头，命人拿来纸笔，递给了霍雨浩。

　从来没有一次落笔像这回沉重，霍雨浩心里已经挣扎到几乎要扭曲了。他颤抖着手，把纸垫在墙上，落了几个字：笑红尘叛变，将于两日后。

　　写完这几个字，他立马把那张纸递给了徐默沉。

　　在看见那几个字以后，徐默沉缓缓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旋即，他又冷笑：“你在说什么疯话？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但我知道，肯定和笑红尘有关。”

　　霍雨浩点了点头，他抓紧牢门，又抢过那张纸写下几个字：这是真的，你们若是不早做准备，王宫会有危险，陛下也会有危险。

　　徐默沉看着那行字愣神。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负责王宫安全，要是出事了，他可不是要负责的！想到这里，徐默沉快步往外走去。

　　没有人看见，那被关在水牢里的人缓缓消失在了空气中，谁也没有发觉。

　　是夜，星光朗朗。

　　笑红尘伏在桌边，半睁着眼睛，手里握着笔发呆。许是喝酒喝多了，也没有用魂力散，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我要喝水……”他嗫嚅着。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有人递给了他一杯热水，递在了他的手中。他恍惚一抬头，只瞧见一张日思夜想的脸，他是在做梦吗？

　　“阿寻……”

　　笑红尘孩子般地把头靠在他的腹部，嘀咕着：“你现在在水牢里一定很冷吧？过两天，过两天我就带你走。”

　　霍雨浩低头看着笑红尘，拿来一旁挂着的貂绒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又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嘴里低声说了一句：“忘记阿寻吧。”

　　笑红尘睡着了。

　　他今天喝的烂醉。

　　霍雨浩就这样一直让他靠着，眼底全是复杂的神色：“如果你忘不掉，以后就恨我吧，恨我一辈子。”

　　“我不是个好人，笑红尘。我很卑鄙，你被我骗了。”霍雨浩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看渐沉的夜色，眼底泛出了一点点泪光来，他哽咽道：“我可以回家了，已经十年了，我要离开这里了，很对不起你。”

　　“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那边是我的家人和伙伴，我只能对不起你。你恨我吧，以对我的恨意为动力，成为日月帝国最强大的势力。”

　　太阳升起的时候，霍雨浩就要走了。

　　他松开了笑红尘，让他伏在了桌子上。

　　笑红尘隐隐约约看见了离去的人影，他伸出手，妄图抓住那个身影：“阿寻，别走！”

　　“我不是阿寻。”那个身影转过来，眉梢带着格外冷漠的色彩，他淡淡一笑，宛如带着轻蔑：“笨蛋，我不是阿寻，阿寻啊，根本不存在的。”

　　此刻的门外，朝霞已经映满了天空。

　　明德堂下，王宫兵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