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奸细

又一日，朝堂之上。

太子白焕与祁王白祁继上次兵部侍郎被毒害一事继续对峙，两人各站一边，对这件事作各自的陈述。

“父皇，儿臣已查到了关键所在。”白焕躬身对皇帝白禛行礼，从容不迫地说道，

“说吧，太子都查到什么了。”

“儿臣查到，其实兵部侍郎并没有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片，白祁直起身，接着说道，“死者只不过是一具替身，李代桃僵后，兵部侍郎应当是被人藏了起来，那么诸位细想，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过是想挑拨我与祁王的关系，让我们手足相争，而他则可以渔翁得利。只是这个人是谁，儿臣尚未得知，还需要时日继续追查。”

白焕语气确切坚定，负手间皆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太子又如何断定死者是替身？兵部侍郎如今尸骨未寒，太子却言之凿凿说他还活着，真是荒唐可笑。”

“父皇，如今兵部侍郎杨鸿达一家人就在大殿外长跪鸣冤，他的尸身仍停放在宫门口，若是太子不信，不如请提刑官于大殿前当众验尸，以证实其身份。”白祁目光犀利地看着太子，亦是言语铿然。

太子心底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绿色眸子目光一瞬阴沉，看来白祁还真是下了狠心来对付他啊！不过也就一瞬，便再无波澜，当即道：“儿臣之前确实发现尸首并非杨大人，杨大人右臂曾受过重伤，因此骨位难免有些许错节，而儿臣前去查看尸首那日，却并没有发现右臂有任何重伤痕迹。若是诸位不信，就按照祁王的提议，当众验明身份即可。”

白禛听了两人的话，面色很是不好看，他拧眉对一旁的太监道：“传朕口谕，将兵部侍郎杨鸿达的尸首抬至大殿，命提刑官洪术当众验尸，朕倒要听听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很快，尸体就被抬到了殿内，即便是用特殊的药草进行了防腐处理，那尸臭的味道仍是让所有人都抬手捂住了口鼻，纷纷都退到远处站着围观。

只有那名名为洪术的提刑官上前，翻开白布，将尸体各处轻轻翻动查看，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看到这副布满毒纹的尸身，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半晌他走上前，对皇帝躬身道，“陛下，这死者的确是杨大人，他是中了剧毒而死，身上也确实有旧伤，而且死亡时日也相符，见他如此惨状，真是令臣扼腕痛惜啊！”

白禛走上前，见到兵部侍郎的死状，也不忍得长叹了一口气，“来人，厚葬兵部侍郎，追封其为“忠佑候”，按律抚恤其家室。”

“是。”

侍从将杨鸿达的尸体抬了下去。

“太子殿下可还有什么要说的？”白祁冷笑着看向白焕。

白焕却突然面色凝重显得格外悲痛的样子，对皇帝道，“儿臣无能，那日天色太暗，或许是未能看得仔细，不过二弟这般咄咄逼人，像是认定此事是儿臣所为，不知二弟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毒害了杨大人呢？”

他眯起眼用眼角余光看向白祁，不再掩饰那抹挑衅。

“另外，儿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号称五大门派之一的缥缈神宫，全门的人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儿臣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江湖门的争斗，却未曾想到与此案还有关联。”

“哦？缥缈神宫被灭门一事朕已耳闻，不过，与此案有何关系？”

“儿臣派人去查看过，缥缈神宫的人竟都中了这种金叵曼陀罗之毒，无一人生还。多年前那场南蛮入侵的浩劫中，缥缈神宫宫主为了庇护其它门派中毒的弟子们，放弃自封大开宫门，与南蛮五毒教之人拼杀三日三夜，最终内力竭尽惨死于宫门外。武林众门派为了感念他的大义，立下缥缈神宫令，认定持此令者便可可号令全武林，如今缥缈神宫被灭门，那神宫令自然被夺，这背后之人想要统领江湖势力再勾起朝堂斗争，其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父皇，儿臣认为要想破除此案，只需要查出那缥缈神宫令在谁手上，那么凶手无疑就是那个人了。”

白焕的这番话让白禛陷入了沉思中，缥缈神宫令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江湖虽远，对朝廷的影响确实非同小可。当初那场血战持续了十年之久，若非各大世家门派苦苦坚持，中原恐怕早已沦陷了。如今不知落入谁的手中，若是这人对朝廷有异心，当是一大祸患。

“毒害忠臣，滥杀无辜，其心可诛！给朕查！若是查出缥缈神宫令的下落，不论是何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帝当即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一掌重重拍在龙案上。

“儿臣一定不负皇命，将那幕后之人揪出，给杨大人、缥缈神宫近百门人一个交代。”白焕躬身道。

“陛下圣明，太子英明。”

“陛下圣明，太子英明。”

立马文臣中有一大部分都跪了下来，高呼着口号，拥护着白焕。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便交给太子去查吧，祁王可还有意见？”白禛转身负手，不再去看浑身僵硬的白祁。

“儿臣，无意见。”白祁只好拱手，心里却是疑虑重重。

好一手倒打一耙，抢先将缥缈神宫的事托出，现在神宫令在他手里，那么他就算长着百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白祁眸光冷冽，薄唇紧抿。

他的人里出了奸细，原本只是猜想，现在看来当真如此。不然白焕又是如何得知杨鸿达是假死？缥缈神宫的消息他已经命人严加封锁，可白焕却还是知晓得如此之快。

他必须尽快将奸细揪出来，否则这局棋，他必输无疑。

下朝回到祁王府书房，已有一人双手抱臂，站在房内等他。

仍是双手缠绕着帛带，背上一柄长剑，只是今日未戴斗笠，得见其人外貌。黑发用布带简单束在头后，面容俊郎可五官又有些异域特征，眼眶深邃鼻梁高挺，而一双眼睛竟是罕见的紫色。

如果苏娆在这里，恐怕她已经想好怎么爬墙了。这个男人很高大，比白祁还要高，身材却很协调，浑身充满了隐蕴的力量感。总而言之，就是一枚巨帅的型男。

“你来了。”白祁对他的办事效率向来很是满意。

“之前你猜测有奸细混了进了，我便派人去查，结果那人武功倒是不弱，将派去的人都杀了。我亲自去了一趟，人带回来了，但是死在了半路上，是蛊毒。”

“蛊毒？南蛮的探子？”白祁神色凝重了起来，没想到这件事里竟然又多了一方势力参与。

看来他真的太低估太子了，白焕不光是要借公孙长明的势力登上帝位，恐怕他还勾结了不少异域势力，要颠覆整个白国天下。

“上次，皇后派公孙若羽送来的药膏里，有当年前皇后所中‘枯心’之毒，只是不能断定究竟是皇后下的毒，还是公孙若羽下的毒，邢无兄，望你给本王一个面子，待查清楚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我知你对公孙若羽有旧情，但若真是他们害死了我娘，就休怪我下手不留情。”名为邢无的紫眸男人冷冷说道。

为何说他的身份是个禁忌？因为他是前皇后逃婚与武林第一剑客邢长风的私生子，他的存在，就是白国皇帝的耻辱。

“若真如此，本王绝不拦你。”白祁点头答应他。

这个人的武功若称天下第二，那便无人能称第一了。

“你还记得当初探听到缥缈神宫欲投太子麾下消息那个人？那日神宫令下落不明，他亦不知所踪，后来我再追到他时，他已失了理智，途中蛊毒发作，七窍流血而死，恐怕是早有人替了他的身份，后又杀人灭口。这细作精通易容术，甚至会缩骨化形功，很有可能是一位高手。也许潜伏在九州罗刹内，甚至就在你我身边，你要多加防范。”邢无沉声分析，又不忘叮嘱两句，他对白祁还是较为欣赏的。

人间自有杀人客，哪管世道是与非。九州罗刹是一个杀手组织，却想不到首领竟是天下第一剑客不笑大侠的儿子邢无。而这个组织背后真正的支持者，是祁王白祁。

“本王明白了。”白祁面露一丝狠色，既然藏在他身边，定是要寻他的破绽，那他便将计就计给他一个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