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倒数第一名

又念了几篇后，一个年轻公子哥捧着诗，神色有些激动站起来。

是了，只有若羽小姐，只有若羽小姐！才能写出这样的诗词！

“光阴错——艳阳烟细风渐暖，酒醒歌阑疏倦。尘拂扇，风掀袂，笑叹隙中驹。楝花飘砌蔌蔌，南陌浅桃夭夭。可度绮燕、流莺相语？”

“虽是春景，却带着淡淡的伤感，光阴逝去太快，那桃花夭夭，楝花蔌蔌的美景，就能让燕子留下和黄莺说话吗？不过是匆匆别离……实在是凄美动人！”那公子哥说着，竟然流下了两行泪水！

这么夸张吗？苏娆看呆了，古代人的情感也太充沛了吧！

“真是绝世好词……”

“这出尘意境，令我等惭愧啊！”

渐渐地响起一片掌声，公孙若羽站起身向众人行礼致意，一双眼低垂着，目光却落到祁王那边。

见他脸上流露一丝赞叹，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唇。

终于，轮到祁王抽签了，他的手指节分明而修长，随意执了一只签，看清字迹后看向了孟东篱。

孟东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示意他赶紧念。

“春日游——霁雨江南都，胭脂半盏。云裳红袖姝娥，凭栏笑，袅袅纤腰楚。春风玉楼处，梨花一树。银鞍白马少年郎，踏歌行，衣香飘满路。”

不知怎的，白祁突然想起少年时，公孙若羽一袭白衣，静静站在宫楼之上等他回城的情景。

那时正是梨花盛开之季，清风拂过，花瓣纷飞落满道路，美不胜收。

“词尚可，只是这姝娥，脂粉气重了些。”白祁声如玉石，说出的话却相当犀利，不留情面。

“美人自当风情万种，惹人怜爱，只不过祁王殿下口味独特些罢。”孟东篱却不以为然，摇着扇子回嘴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靠近白祁，声音听上去十分欠揍:“老实说，这么多年没见你有过女人，莫不是有龙阳之癖？”

“那我可得离你远点。”

“自作多情，”白祁白他一眼，冷哼道，“若你是女子，怕是连我祁王府的门都进不了。”

两人斗了几句，突然听得一篇好诗。

“相忘春——天气新晴春池早，雨过水上柳丝袅。去年桃花映人面，今时飞入银酒杯。”

“去年桃花映人面，今时飞入银酒杯……真是不错，”皇后喃喃道，又问道:“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起来，竟是苏柔儿。

“回皇后娘娘，是臣女所作。”她恭顺地对皇后行了一个礼，声音温文柔雅。

“你是？”皇后迟疑了一下。

“臣女苏柔儿，家父是昌平候苏伯安，臣女是大女儿。”

此言一出，底下的人便一下子议论开了。两个侯府的千金，一个知书达理，一个学识浅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昌平候风流成性，这苏娆儿是他从青楼里买回来的花魁生的！”

“但这苏柔儿倒是温婉知礼！”

“苏柔儿的母亲，可是内史令的女儿，那可是出自书香门第，自然是大家闺秀了。”

一时之间议论声不断，苏娆和苏柔儿赫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各种目光都落到了她们两身上。

“皇后娘娘，先前娆儿妹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柔儿却不敢苟同。家父时常教导臣女，常读书，才能明事理，勤习艺，才能温品性，柔儿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懈怠。”

苏娆简直无语极了，她不去招惹苏柔儿，这货却总是对她不依不饶，她想当个安静的美女子还不行吗？

苏娆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但是为了以后安宁的生活，她忍。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皇后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臣女还有一个提议，天下学子各有所长，但琴棋书画确是最基础不过的，不如就以这四样为题，让小姐公子们小小比试一番如何？以便互相学习，取长补短。”

她这一提议，正好满足了皇后挑选太子妃的目的，皇后自然是从善如流。

苏娆仍然是全程划水，既然她已经如此不堪了，干脆就摆烂到底算了。

最终博得头筹的，自然是公认的第一才女公孙若羽，接着是祁王和孟东篱，然后竟然是苏柔儿……

看来她这个姐姐不是简单的白莲花啊！苏娆托腮看着那道清丽人影，若有所思。

“最后一名——苏娆儿！”

宣布了名次后，皇后根据名次分别论赏，将许多珍奇宝贝都分发了出去。

苏娆拨动着手中的两颗小小的金瓜子，却也笑逐颜开。

蚊子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好嘛！

苏柔儿见她这样子，心里有些快意，让丫鬟抱着一叠大小不同的盒子走了过来。

“今日是姐姐对不住妹妹，姐姐也是为了侯府着想，这些东西便都送给妹妹吧，就当是姐姐给你赔罪了。”

“小姐！这怎么可以……”一旁的丫鬟一脸忿忿不平！

“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她轻轻看了那丫鬟一眼，丫鬟便不情不愿的把东西作势要递给落梅。

“谁稀罕这些东西，这也太过分了！摆明了欺负我家小姐。”落梅站在苏娆身后，气鼓鼓地小声道。

“好啊，那娆儿便谢过姐姐了！”苏娆突然灿烂一笑，亲手接过了那一堆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苏娆儿反悔似的，“妹妹那儿正缺这些东西呢！姐姐可真好！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送上门的宝贝，不要白不要呢！

苏娆带着落梅，扭着腰踩着小碎步，妖娆地离开了皇宫。

白祁皱着眉一直看着她，直到人影消失在视线中。

“看什么呢？”孟东篱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好奇道，“今日这么多美人，就没一个你能看得上眼的？”

“不过是美人皮相，红粉骷髅而已。”白祁声音平淡，转过身看着孟东篱，颇有些意味深长，“今日我见你与那昌平候的二女儿私聊甚欢，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红颜祸水。”

“许久不见，堂堂的祁王殿下竟然干出了偷窥这等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孟东篱一边合了扇子敲打手心，一边踱步低笑道。

“一转眼就是三年，时间过得真快，我也得提醒你一句，离公孙若羽远一点。”

“将、相不能和，你舅舅已是镇北大将军，武将再无人出其右，你心里也应该清楚，你和她是不可能有光明坦途的。”

说到后面，已是沉默。

天际昏暗下来，如墨倾倒，让人感到沉重而压抑。

“我倒觉得那苏娆儿很是有趣，”半晌，孟东篱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寂静，“虽然她种种行为看上去都很愚笨，但就是给我一种感觉，她似乎在隐藏自己。”

“与她接触，是件新奇好玩的事，看来之后我得找个机会再会会这位苏娆儿！”

依白祁对孟东篱的了解，这厮就是见色起意罢了。

“随你，好自为之吧，天色已晚，本王先告辞了。”白祁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迈开腿大步流星向宫门走去。

“诶，别忘了我的一番肺腑之言——”孟东篱看着白祁负手走远，忍不住上前又念叨了一句。

他摇了摇头，随后也离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