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叫苏娆儿，是昌平候的二女儿，很高兴认识你。”

感觉到落梅在身后狂扯她的衣角，苏娆连忙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

“我是说，小女子有幸得见世子，世子当真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不知可不可以和世子交个朋友呢？”

孟东篱被她那笑容差点晃花了眼，又被她的大胆直白震撼得不轻。

恕他眼拙，原来是奇女子也！

苏柔儿瞧苏娆儿的样子就头疼，到底是青楼女子生出来的货色，上不得台面。

“世子勿怪，我这妹妹向来是这般心直口快。”

苏柔儿拉着苏娆的手，向孟东篱笑道，表面看上去和苏娆如同一对亲姐妹般亲近。

“不妨事，在下孟东篱，家父淮安侯，苏娆儿小姐，幸会。”

有苏柔儿在旁边膈应着，苏娆的心情是一点也美丽不起来，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心底盘算着，等宫宴结束后就把这绝世大帅哥约出来，花前月下、饮酒作乐！

又客套了两句，苏娆就以参加宫宴为借口，和孟东篱告了别。

走了不一会儿，苏娆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纷纷回头，她也跟着回头去看，见一匹黑鬃白额大马正双蹄腾空，仰天长嘶。

一道高大身影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小厮，动作利落洒脱，引得不少小姐捂嘴惊叹出声。

“东篱，好久不见。”

来者一身青色金丝蟒袍，头束金冠，缠墨玉腰带，手抚腰间长剑。

再观长相，其人鬓若刀裁，剑眉星目，山根高挺而唇薄，眉宇间萦绕着威严。

“拜见祁王殿下。”孟东篱单膝下跪，恭敬行礼，紧接着便跪倒了一地人。

“拜见祁王殿下。”

“拜见祁王殿下。”

苏娆只好跟着下跪。

“今日宫宴，不必拘礼，诸位请起——”他的声音清冷而凌冽。

这就是白国的二皇子，白祁，封号“祁王。

因为他骁勇善战，攻无不克，在朝中、军中都有极高的威望，但也因为他不择手段、残忍暴厉，私下众人都称他为——“杀神”。

苏娆早就听说过他，如今见了，的确如传闻中那般冷酷可怕，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杀气。

孟东篱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处的尘灰，又将扇子刷地抖开，嘴角仍是挂着淡笑，丝毫没有畏惧冷着一张脸的白祁。

两人小声谈论着快步并肩而行，走过苏娆面前时，那面如冰山的祁王突然斜眼睨了她一眼，苏娆的后背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连忙将头埋了下去。

看什么看？咒你得斜眼病。

她也只敢小声腹诽道。

待两人走远后，苏娆等人跟着领路的太监一路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举办宫宴的地点——御花园。

御花园内有一座高台，从上至下已摆上了两列梨花木的案几，铺了明黄的绸缎，上面放置有香炉、插花、瓜果以及一些精致的宫廷糕点。

因为是侯爵家的小姐，她和苏柔儿的座位比较靠前，仅次于妃子和公主之后。

左边所坐皆是男子，右边则是些待出阁的小姐，虽说男女有别，可白国民风开放，宴会之时男女不用屏风遮挡，两两相对而坐。

渐渐的人来的多了，衣香鬓影交错，一眼过去皆是姿态各异的妙龄女子，环肥燕瘦、争奇斗艳，三两个互相寒暄低语。

除了苏娆。

所有人见着她都绕道走，只与苏柔儿说话，时不时还望向她这边， 发出讥嘲的笑声。

苏娆才懒得理会，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戳弄着瓶里插着的鲜花。

柔和的微光映照她的侧脸，长卷的睫毛似蝶翼，投下淡淡阴影，饱满欲滴的樱唇微勾，便成了动人心魄的美艳，几近乎妖精。

虽然这些官家小姐都瞧不起苏娆儿的出身，但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貌美，明里暗里向她投来羡慕、嫉妒和好奇的目光。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起身下跪行礼。

皇后一身金红百鸟朝凤长袍，曳着长长的裙裾，头戴金玉双凤衔珠冠，高髻上插了九支镂空金花步摇，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上高台，每一步都闪烁着矜贵耀眼的光芒。

“免礼平身，今日大家不必拘礼，请入座。”

皇后说话的口音有些生拗，她本不是白国人，而是萨兰国的公主——萨兰缦缦罗。

棕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眸，令她看上去柔和而亲切，充满异域风情。

“前几日本宫特命人从萨兰带了些新奇物事，今日良辰美景，就请各位才子佳人一同欣赏品鉴。”

她说完，对站在一旁的老太监点了点头，老太监一挥浮尘，宫女们便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鱼贯而入:葡萄酒、金银饰物、陶器、鲜艳的宝石和绫罗绸缎……真是应有尽有！

虽然苏娆也很感兴趣，但她早就知道这场宫宴是皇后为了给她的儿子，也就是太子白焕选妃举办的。

皇后把这些东西作为赏赐，借此考验这些世家小姐的才貌，从中选出太子妃的候选人。

当然，也不能把这意图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也邀请了世家子弟一起参与。

苏娆可不想当什么太子妃，一旦太子当上皇帝，以后三宫六院不知有多少个女人围着他转。皇后不仅要眼睁睁看着老公出轨，还得提防各种为了争宠的阴谋诡计。

所以她只自顾自吃吃喝喝，时不时抬头欣赏一下其他人的才艺展示，鼓两下掌。

就这么坐了半个时辰，苏娆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股难以克制的冲动腾地从她身体里升起！

不好，水喝多了。

就在她实在憋不住准备偷偷遁走的时候，皇后突然开口了。

“那位小姐且慢，你是谁家的小姐，本宫怎么从未见过？”

苏娆回头，就看见皇后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苏娆只好硬着头皮回身行了个礼，答道:“回皇后，我叫苏娆，父亲是昌平候苏伯安。”

“噢，原来是昌平候家的，”皇后微笑，“本宫见你坐了许久，却并未展示才艺，可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不是的……娆儿很感兴趣……”苏娆知道现在她的表情一定很扭曲，只是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得应付过去。

“只是，娆儿愚笨，实在、实在是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并未让我学什么特别的技艺。”

此话一出，底下许多女子都捂嘴轻笑，她们见苏娆蹙着双眉，脸色通红，低着头微微颤抖的样子的样子，只当她是窘迫羞愧……

“女子无才便是德，也罢，不过这是本宫第一次见你，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苏娆连忙接过赏赐的珠宝坐下，趁另一个女子上前表现，她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