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一）

杨远在距城七里处随地歇了会，他奉上司的命令去临县办些事情，原本赶路赶得累，倒不觉得有多冷。正当他打算继续行路时，道路旁已经干枯的两尺高的荒草丛里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杨远赶紧离远了点，不应该啊，都这个季节了，怎么还有蛇?他拍了拍衣摆上粘着的草屑，刚迈开腿打算走人，就听见那草丛里好似有人在呻吟。

他定了定心神握着刀柄走上前撩开杂草，但见一个衣着破旧蓬头垢面的乞丐躺在那里，身上有几道刀口，倒不致命。

杨远伸腿踢了踢那人，“喂，还活着不?”

“救……救我……”

“啧，麻烦。”

杨远把佩刀挂在腰上，一脸嫌弃地扛起乞丐，往县城赶去。

虽说从城外到县衙也不用多久，但扛着这么大一活人着实让杨远累得够呛，他把人拖到衙门口，招呼其他同事去找个大夫，自己找了间房把那家伙往床上一丢。

这一丢把人震醒了，他费力地睁开眼睛问杨远：“这……哪里……”

“阆平县衙。”

“我找……找刘大人……无极殿……刘……”

那人还没说完，头一歪又晕过去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要早，还没从纁色的秋天中适应过来，寒风就已经吹起来了。赵羽早早就备好了冬衣，天气一凉就看嘱着司马玉龙添上厚衣。

天虽是转凉了，可离下雪还远着呢，司马玉龙着实不想披这大氅。

“小羽，你放下吧，我真的不冷。”司马玉龙抬手把氅衣推了回去。

“莫再唬我，这天凉风大的，公子怎会不冷。”赵羽又把大氅递了过来。

“罢了。”司马玉龙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争不出个什么结果，索性退一步，“这件太厚了，你拿件披风给我吧。”

赵羽犹豫了片刻，也不执拗了，去找了件适中的披风来，“好，公子要注意着些，莫要着凉。”

自打他们互通心意后，赵羽是事事都看管着司马玉龙，大到行动路程，小到一日三餐，事无巨细，每当司马玉龙想拒绝的时候总会被赵羽说服。他以前从不知道赵羽竟这般能说会道，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为了自己好，便由着他了。

“小羽，你太过紧张了。”司马玉龙拉着赵羽坐下，还是得聊聊。

赵羽回握司马玉龙的手，不解道：“有吗？”

司马玉龙无奈地看着他，“你不用事事都这样盯着，我又不是三岁孩提。”

赵羽道：“公子是厌烦我了吗?”

司马玉龙：“……”

看吧，果然还是说不得的。

司马玉龙干咳了声，决定换一个话题，“小羽，先前师傅在来信中说阆平县会有机缘，却未明说是何机缘。如今我们已经在此地停留两日了，还没有任何发现，不如明日我们一同出去转转?”

“好，都听公子的。”

赵羽抓着司马玉龙的手反复揉捏，柔软的掌心捏起来分外舒服，之前他还捏过公子的耳朵，冰冰凉凉的，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让他舍不得放手。公子倒也不恼，偶尔还会打趣他，说哪天给他养只猫让他捏个够。

第二天俩人早早就出了门，赵羽和司马玉龙先是逛了几家书铺，后又去了茶馆，馆中的说书人抚尺一下，正讲到精彩处，四座掌声俱起。他们寻了处座位坐下，点了壶茶听楼下之人娓娓道来。

这跌宕起伏的故事讲完了，说书人又说起另一番事来，“再过个四五日那江湖擂台赛便要开始了，要说如今这四大门派的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不服谁，不知今年的擂主花落谁家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罢又是抚尺一响。

“公子可是对这擂台赛起了兴致?”赵羽看到自家公子用折扇在轻轻地敲打手心，心知这是他思考时惯做的动作。

司马玉龙抬起头微微一哂，道：“你倒是知我。这江湖人江湖事你我这一路上也知道了不少，但所见所闻终究还只是太仓一粟。我们且去看看，说不准会遇上师傅说的机缘呢。”

赵羽自然是要跟随司马玉龙一起的，他也很想知道师傅提到的机缘到底是什么。但离擂台赛开始还有好几天，此事倒是不急，眼下已快到正午了，他得带人去吃个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