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会议室,马嘉祺却没立刻回去,而是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一道人影就追过来。
宋亚轩马总。
马嘉祺说。
宋亚轩几位老总的情绪都很激动,没有一个人愿意退出集团,还说……
宋亚轩支支吾吾,眼神乱飘,不知是该讲还是不该讲。
马嘉祺挑了眉,
马嘉祺说什么?
老大下令,宋亚轩只好轻咳一声。
宋亚轩说谁要是退出,谁就是狗。
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看中看到浓浓的错愕。
几息后,马嘉祺摇头失笑。
这群叔伯,还真是坦率得可爱。
马嘉祺夜深了,你帮我送他们回去,路上顺便提醒一下,一周之内,价格依然有效。
宋亚轩是。
宋亚轩恭敬应下,却站着没动。
马嘉祺有些纳闷,
马嘉祺还有事?
宋亚轩老大,其实我觉得,各位股东愿意和您同进退是好事,您何必将他们往外赶呢?
宋亚轩不理解。
于公,
宋亚轩公司本来就是风险共担的组成体,人不能光享收益,等遇到风险时就一拍两散。
宋亚轩于私,各位股东加入马氏的时间,最短的也有十二年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没人会眼睁睁看着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老伙计身险苦难而袖手旁观。
宋亚轩而且刚才大家不也说了嘛,谁退出谁是狗!
马嘉祺笑笑,脸上 表情丝毫未见轻松,反而多了一重凝重。
他看向宋亚轩,张了张口,却被那家伙突然打断。
宋亚轩马总,我您就别想了!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离开马氏的!当年要不是您一手把我从苦逼的销售岗给提上来,我现在还每天泡在酒局里喝酒卖命呢!
宋亚轩我不走!就算您发不出工资了我也不走!
男人微窒,打好的腹稿就这么在口中转了个圈儿,又咽了下去。
他看着一旁的助理、朋友、兄弟,忽然想到那天送丁程鑫去机场,也是一样的心绪。
半晌后,他抬起头。
马嘉祺谁说要赶你走了?
宋亚轩我之前存的奖金够多了,撑过这一阵子绝对不成问题,我——噶?
宋亚轩呆了呆,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两眼,求证道,
宋亚轩马总,您刚才说什么?
马嘉祺我说,你走了,谁给我开车、送饭、接孩子放学、还整理文件?
马嘉祺凉凉看了他一眼,
马嘉祺你提到工资待遇,是嫌我给的少了?
欣喜过后,宋亚轩连连摆手,
宋亚轩不少不少!
两年的薪水就够买郊区一套小别墅了,绝对不少!
马嘉祺唔,那就是少了。
马嘉祺站起身,手肘撑着病房的门,
马嘉祺告诉人力部,从这个月开始你的薪酬上浮20%,不用客气。
宋亚轩:???
不是,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呀?!
那道门轻轻关上,只留下一个模糊隽秀的背影,看得宋亚轩一阵眼窝发酸。
马总都快破产了还想着自己,呜,他一定要加倍努力,帮马氏扛过这道难关!
……
马嘉祺丝毫不知晓自己在最忠实下属的心中已经被印下快破产的烙印,他走进病房,脚步放得不能再轻。
床上的小女人深深陷在被子里,巴掌大的小脸儿被发丝遮了大半,看起来格外圣洁,也格外脆弱。
他想伸手替她拢去发丝,只是看了看粽子似的两个手掌,只好作罢。
他站了一会儿,将她的睡颜刻进脑海,然后来到角落的单人沙发,就这么对付了一整晚。
晨光熹微,当第一缕朝阳洒在身上,马嘉祺动了动眼睫,却没立刻睁开。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拂过他的下巴,青色的胡茬在她手中来回拨弄,又痒又麻。
他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便感觉到那只手轻轻捏上了他的鼻子。
盛亦棠醒了不赶快起来,孩子们还等着你吃早饭呢。
孩子?
马嘉祺倏地睁开眼,视线自动转到茶几旁,果然瞧见了两只已经乖乖把围兜戴好的小朋友。
头发短的那个正襟危坐,正在给妹妹调整围兜松紧。
羊角辫的那个转过头来,笑嘻嘻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盛言爸爸大懒蛋!爸爸赖床不起来呐!
那声音清脆稚嫩,马嘉祺迷懵的神经这才归位。
他看着身前轮椅上的小女人,后知后觉问,
马嘉祺你是怎么下来的?
盛亦棠替他收了身上的毯子,
盛亦棠阿妱请了两个护工抱我下来的,要是等你起来呀,早饿死啦!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盛亦棠你看我们两个,一个伤了脚不能动,一个伤了手不能用,可真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盛亦棠哦对,苦命鸳鸯!
马嘉祺笑着跟在她身后,在她用不上力的时候就用手肘推上一把,怕碰到伤处便一直是擎着手腕的姿势,还真是有够狼狈的。
盛言想要去吃拿到糯米鸡,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妈妈,却谁都没有伸手帮她。
盛亦棠不赞同地看着小姑娘。
盛亦棠爸爸妈妈现在只能当一个人用了,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不许耍赖。
盛言噢。
小姑娘扁扁嘴,本来想说让妈妈扯下鸡腿和爸爸俩一人一个,自己好抱着剩下的部分开始啃,如此一来,只好自己去扯鸡腿了。
于是绕到沙发另一头,撸起袖子,一巴掌就将那鸡头按在了糯米里。
盛亦棠:……
盛亦棠小祖宗,你这是什么吃法?
盛·小祖宗·言答得振振有词,
盛言言氏吃法!
一只手按住鸡头,一只手攥住鸡腿,期间还因为有点油,滑了两次才用上力,然后拼力一扯——
盛言妈妈!给!
盛亦棠看着险些怼到脸上的鸡腿肉,懵了两息。
盛亦棠你是,要撕下来给妈妈吃的?
盛言还有爸爸!
话音刚落,马嘉祺的唇角被鸡腿包围,逼得他不得不张开嘴巴,咬了一口。
盛言爸爸吃东西不方便,言言喂你!
男人感动得一塌糊涂,用手臂猛把闺女往怀里扒拉,一边扒拉还一边念叨着小棉袄,险些落下两行老泪。
盛亦棠同样感动得不行,她还以为小丫头是撒娇想要人喂,没想到反过来了,是想要喂他们。
盛亦棠言言。
她招了招手,把正准备去撕鸡翅的女儿抱在怀里。
盛亦棠妈妈一大早吃不下这么香糯的东西,不如你和哥哥帮我吃了吧?
盛言不行!
两小家伙居然异口同声。
盛言奶奶说啦以形补形,妈妈伤了腿,一定要把它吃掉!
看着那两道堪称凶恶的眼神,盛亦棠默默扯下它的鸡脚。
——是时候教会孩子们腿和脚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