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马总!
园区内,边伯贤连忙汇报事情经过。
边伯贤声音大概是二十分钟前传出来的,一开始只有一声,像是楼宇内部的什么东西塌了。
边伯贤大约三分钟后又传来更大的一声,这时候楼体边缘也出现了裂缝,我们怀疑或许后面还会发生更进一步的塌方!
边伯贤马总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您说,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马嘉祺一路疾奔,几乎是飞奔到了宿舍楼前。
黑眸紧锁,迅速掠过这一地伤员。
马嘉祺亦棠呢?
边伯贤啊?
边伯贤原本还等着他下个指令,没想到只等来一个问句。
问句?
那他们这各有疑惑的,应该先解决哪一个啊?
马嘉祺我在问你话!盛亦棠呢?!
边伯贤一窒,喏喏道,
边伯贤在、在里面......
里面?!
马嘉祺什么里面?!
边伯贤就是,楼里面......
边伯贤当时盛总正带着福利院的孩子们参观宿舍,S集团的陆总说他讨厌熊孩子,所以就没跟着,只有盛总和我们的几个员工陪着。
边伯贤因为大楼前门被物料堵死了,只有后面这一个出口,从楼里逃出来的人就、就都在这里了。
边伯贤说得战战兢兢,每多说一个字,对面男人的神色就更沉一份。
到最后,甚至和这朦胧的夜色分不出彼此了。
马嘉祺心乱如麻,饶是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她或许会受伤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竟然被困在了里面!
边伯贤马总?您去哪里啊马总?!
边伯贤大喊,却拦不住男人向前的步子。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
马嘉祺救人。
边伯贤您不能进去!这太危险了!
两人的动静引来周围人注意,贺峻霖抬起头,便看到男人一拳推开边伯贤,大步朝楼里跑去。
贺峻霖我也去!
贺峻霖立刻跟上。
马嘉祺回头看了他一眼,薄唇微掀,
马嘉祺你?
贺峻霖脸色涨红,
贺峻霖盛总是我领导,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有危险而不顾!
马嘉祺眼睁睁,哈,真是说的好听。
一再被拦,马嘉祺耐心告罄,出口的话丝毫不加遮掩。
马嘉祺你一直都在现场,却一直都没有进去,眼睁睁错过了黄金救援时间,现在又跳出来演什么恩重如山?
贺峻霖我......
马嘉祺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没有进去,或许在你眼里,比她命还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对我来说不是。
马嘉祺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将她放在首位,那么,哪怕是连一起死的资格,你都没有。
贺峻霖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呆呆站在原地,任男人撞开他的肩膀走进教学楼,唇上都未能恢复丝毫血色。
他说的对。
既然刚才选择了为自己而活,那么他就连和她一起死的资格,都没有。
马嘉祺敛了眸。
马嘉祺这里一切交给宋亚轩,如果一小时后我没出来,不必多增伤员来救。
漆黑的玄关厅像是猛兽大张的嘴,男人却没有一丝迟疑。
亦棠,等我。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
黑暗中,一人躺在砂砾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莹白的指尖终于动了动,痉挛一般,抽搐越来越频繁。
头部像是被锯子锯开一样疼,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尤其是脚踝那一处,简直就像是有人穿着滑冰鞋在骨头上跳踢踏舞一样。
盛亦棠嘤咛一声,皱着眉头感受了一下浑身上下的情况,得出结论:虽然还活着,但恐怕比死也强不了多少了。
她费力睁开眼,鲜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一阵沙沙的疼。
她不敢用手去揉,怕将手上的泥土揉进去。
周围一片幽黑,她费了半天劲才适应这黑暗,废石砖头,泥沙钢筋,用废墟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她背靠着两堵墙,二楼塌陷的时候她刚好站在了三角区,头顶有一处合围的遮挡,否则她此刻也不用在这里感受痛苦,而是直接去下面与张爷爷团聚了。
盛亦棠还真是命大。
盛亦棠苦笑着感慨,双手撑着墙壁,想要站起来。
身后的承重墙已经出现裂缝,原地等待救援不是最佳活命方式,她必须自救。
只是左脚......
她倒是知道骨折后应该如何固定,只是现场这么黑又这么乱,根本找不到可以充当固定板的木板。
盛亦棠算了,能活命就是万岁,瘸了就瘸了吧!
盛亦棠咬牙站起身,四周都是残壁,能够让她选择的路不多。
往门口的通道几乎已经堵死,她想了想,决定上楼。
楼上有窗,急救队就位后肯定会先铺充气垫,大不了她还可以跳下去!
于是深一脚浅一脚,缓慢而坚定地向楼上移动。
呜......呜呜......
一声呜咽打破了周遭的安静。
几乎是一片漆黑楼道间,她又是个脑袋被碎石砸破的半残废,乍一听到这声音,浑身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
这哭声这么渗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盛亦棠咽了咽口水,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靠在墙上不敢动弹。
那哭声更大了。
阿罗呜呜,我还没有住进新楼,我还没吃到一年一度的生日会档案,我不想死呜呜......
新楼?
生日会?
盛亦棠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瞬间归位。
估计是哪个没出去的孩子。
既然知道他在这里,她就不能见死不救。
阿罗是谁?
对方呼吸明显加重,估计是被她吓着了。
虽然场合不对,盛亦棠还是觉得好笑,
盛亦棠我是马氏的盛阿姨,是谁在那里?
阿罗盛阿姨?我在这!阿姨救我!
这个声音是......
盛亦棠阿罗?你是阿罗吗?
阿罗我是阿罗,阿姨救我呀!呜呜!
盛亦棠定了心,分辨了一下声音的方位,安抚道,
盛亦棠阿罗,你先别哭,阿姨这就去救你。
他们距离应该不算太远,盛亦棠扶着墙,慢慢朝他的方向挪动。
盛亦棠阿罗,别着急,这里碎石有点多,阿姨走得有点慢。不过你别担心,阿姨一定会找到你的。
担心小孩子在全黑的环境会害怕,盛亦棠故意逗他说话。
盛亦棠我听院长说,你们最近新学了一首歌呀,好像有什么妈妈纳的鞋什么闯天下的,你能唱给阿姨听吗?
阿罗能!
阿罗吸了吸鼻子,铆足劲儿,喊道。
阿罗姓啥从那百家姓里查,
祖籍在那黄土高坡大槐树底下,
家住东方神州又名叫华夏,
走到天边不改名咱叫中国娃......
无尽的黑暗里,稚嫩的声音好似一道微光,指引着两个人朝他的方向不断前行。
微弱,却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