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马四

盛亦棠噢，我也是听你提到北城，忽然想起来而已。

盛亦棠笑笑，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了眸中神色，仿佛真的只是临时想起的一件小事。

盛亦棠这么久了，从来也没听你们提起过马叔叔，我有些好奇。

马妱这样啊。

马妱稍稍放下心，抬手错了搓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狰狞。

马妱我爸和我哥之间的确是有误会，要不是他，我哥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他就是个凉薄没心的老头子，不提也罢！

误会。

是什么样的误会，会让一个父亲对儿子避之不及，十年之久。

盛亦棠垂下头，抿着的薄唇又紧了紧。

发凉的手臂下一秒被人挽住。

马妱不提他了！嫂子，下周就是元旦了，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过吧！

……

北城。

第一看守所。

男人被带到通话室，宽大的条纹服穿在身上不过半月，已将他压得有些佝偻。

下颚的胡茬、微垂的双肩，眸中的颓然，全然不复往日神采。

他将身体塞进座椅，斜歪着头，眯眼打量着玻璃窗外的人。

马应行居然是你。

马应行掀了掀唇，语中带了一抹讥笑，

马应行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马四大哥受苦了。

来人极为年轻，眉眼隽秀，举止温雅，浑身透着一股文墨气息。

他弯了唇角，一只手缓缓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马四我来，是想提醒大哥一句。二审在即，大哥应当知道该说些什么吧。

这一笑，像是利箭穿透云层，将周身的温润顷刻打散。

陡增一抹狠厉决然。

马应行暗恨不已！

当初若不是看他这么多年一直老实安稳，从来也不参与两房之争，当初他也不会听他挑唆，去跟马嘉祺作对！

如今他身陷锒铛，他却安然在外，还跑过来警告自己闭嘴？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马应行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的证据。要是我出了事，你还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吗？！

马四大哥是想求我帮忙？

男人轻笑，似是丝毫未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马四大哥，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马应行马四！你以为我真不敢鱼死网破吗！

马四大哥当然敢，不过身为鱼，就要有鱼的自觉。

男人忽然凑近，隔着那一扇薄薄的玻璃窗，轻轻抚上他的喉管，笑得如春风般和煦。

马四若是这尾鱼的牙已被我悉数拔光，又要拿什么来咬网呢？强行挣脱，伤得终究是你自己呵。

马应行你——！

马应行瞳孔猛地一缩，握着电话的手不受控地发抖，

马应行你把他们、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不是傻子，就算一开始是真心信他，可这么久接触下来，也知自己在与虎谋皮。

反间、存证。

他买通了马四的助理，暗地收集证据，就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自己成为兔死狗烹的狗。

可看他此刻的态度，他心中忽然升起莫大的恐惧。

马应行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马三绝对不会放过他，助理，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全部的希望！

而那个人却笑着抬起手，做了一个掐灭的动作。

马应行你混蛋！

马应行目眦欲裂，站起来冲向玻璃窗，下一秒却被监守大力按回座椅上。

口鼻间，漫起淡淡的血腥气。

马四淡笑着起身，伸手去抚衣襟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眉心拢起一个。

马四天真自大，你果然是被大爷爷保护得太好了。你以为我的助理，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通的吗？

阳光自他身后铺来，黑暗堙没了大半张脸。

马应行抬起头，那诡异弯着的半寸嘴角，就这么扎进他的眼里。

那人给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马四不要想着出卖我向马嘉祺示好，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宝贝儿子。

啪嗒。

最后一根弦，断了。

马应行知道，他这辈子，彻底完了。

……

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挤满了马氏族人。

马嘉祺搀着马由海，所经之处，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马嘉祺堂伯。

走到马方竹面前，男人略微颔首，

马嘉祺大爷爷怎么样了？

马方竹突发心悸，好在抢救及时。不过医生说父亲年岁大了，就算是抢救过来，引起的并发症也不容小觑，怕是......

说到后面，马方竹叹了口气，#等他醒来，你进去看看吧。

马嘉祺却摇了摇头。

马嘉祺大爷爷恐怕不愿见到我，不必和他说我来过。

他亲手把大房的支柱送进监狱，恐怕老爷子早就恨透他了。

马方竹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

脸色微微涨红，不见恼怒，却只有羞愧。

马方竹小祺，你不必自责。那些都是应行自己犯下的错事，怪不得旁人。父亲，咳，父亲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他总会想明白的。

他忽然想起应行被取保候审的那一天，父亲往四房去了通电话，足足骂了一个多小时。

如此，不见也好。

马嘉祺淡笑不语，倒是马由海脸色沉了沉，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若不是兄弟一场，就凭那一通电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大房的人一眼。

略坐了坐，马方竹便送两人出去。

马嘉祺先将爷爷送上车。

马嘉祺堂伯，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

马方竹你说。

马嘉祺这半年来，大哥都和什么人来忘来往，您清楚吗？

马方竹一愣，还是回忆道，

马方竹自从应行离婚之后，他的事，我和你伯母就几乎不怎么过问了。

马方竹小祺，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马嘉祺噢，随口问问而已。

马嘉祺笑着点头，

马嘉祺那我先送爷爷回去，大伯不必送了。

马方竹好，路上小心。

车子发动，朝酒店绝尘而去。

马由海半阖着眼睛，

马由海问出什么了？

马嘉祺大伯像是什么都不清楚。

马由海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马嘉祺虽然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也不能算一点收获都没有。

马嘉祺拿出一条毛毯，替老爷子裹好腿。

马嘉祺马应行不出门，那就是通过别的渠道联系的。我已经让人却查了他的通话和邮箱记录，一定会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