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一切如旧。
除了余歌要求电视机24小时不能关之外,和他们前往度假前没有任何不同。
盛亦棠偷偷问了马妱,
盛亦棠我记得伯母以前不爱看电视的呀,这是怎么了?
马妱害,还不是因为言宝的广告!
马妱大吐苦水,
马妱程导儿说片子已经送审了,审核通过后会直接在卫视台直接播出,但具体时间他也拿不准。
所以我妈就一直盯着啊,有点儿风吹草东就喊我们过来围观。你看,这就是我上次被她薅下楼时磕的,都紫了!
说着,撸起左腿的裤脚,膝盖上果然一片青紫。
盛亦棠真是委屈你了。
盛亦棠从身后变出一盒乳酪酥饼,是她和言言回程前亲手烤的。
盛言言言说啦,阿妱姑姑最喜欢凤梨,这个味道的全部留给她。
马妱呜呜!太可爱了!又骗我生女儿!
都说女娃是贴身小棉袄,她这大侄女可比棉袄的功能强多了,简直是升级版的铁布衫啊!
两人在厨房边吃边捣鼓,恰好马知南从奥数班下课回家,来厨房找水喝。
马知南婶婶,小姑。
嘴里的酥饼顿时就不香了。
盛亦棠看着少年有些晒黑的面庞,连忙接下他手里的水壶,倒了大半杯温水。
马知南谢谢婶婶。
马知南一口气喝完,杯口朝外,意思是再来一杯。
盛亦棠怎么渴成这样?
盛亦棠抬起手腕,随口问道,
盛亦棠上课忘带水杯了?
马知南杯子坏了。
马知南含糊回道,
马知南坏了三天了。
哈?
没水的日子,这娃已经忍三天了?
马妱立刻嚷嚷,
马妱医学证明,如果人已经感到口渴,那么他身体缺水的程度已经远远高于了他所能喝掉的水分了!
听马大夫的话,让你妈妈给你找只新水杯,想起来就喝一口,嗯?
马知南乖乖站在一旁,只在听到她说妈妈时,手指忽然不自在地搅弄起来。
又很快松开。
马思舟谢谢姑姑,我知道了。
少年转身欲走,盛亦棠却喊住了他。
她同样拿出一份点心,
盛亦棠上次见你好像很喜欢吃草莓,言言和我特意做了草莓大福,尝尝看。
马妱哇嫂子你偏心!我都没有凤梨大福!
马妱吱哇乱叫,趁两人不注意时伸手去抢那只仿佛已经闻到了香气的食盒,却被亲嫂子无情拦住。
盛亦棠一脸防备地张开双手,护在少年面前。
偏头对他说道,
盛亦棠这里有个来者不善的吞食兽,走,婶婶护送你和大福回去!
马知南果断把食盒抱在胸前,挡住了偷偷扬起的嘴角。
即便是在玩笑,被人守护的感觉,真好。
梁娅母子住在后面的庸人居,从客厅的后门出去,穿过花园,还要走上百余米。
午后阳光明媚,洒在人身上,连心都被烘暖了几分。
盛亦棠斟酌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盛亦棠知南,婶婶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马知南嗯!
马知南仰起头,因为方才跑得有些猛,鼻尖已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钻石般耀眼。
盛亦棠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盛亦棠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少年愣住。
反应过来后,连忙拽了拽不小心蹭上去的袖口。
马知南没、没什么,在学校和同学闹着玩儿,不小心磕到的。
盛亦棠那一圈儿勒痕也是磕到的?
盛亦棠停下脚步,直看向他的眼睛,
盛亦棠知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父母’这个职业没有入门考试,不是所有有了孩子的人,都资格当父母的。
震惊、挣扎、犹豫。
种种情绪在那双眸子中轮番上演,最后只归寂成一片无声的默然。
马知南挣开她的手,
马知南我不明白婶婶在说什么,奥数班的功课还没做,我先走了。
盛亦棠知南!
手臂失去重量,盛亦棠看着他清瘦的背影,
盛亦棠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找我。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那影子似是顿了一瞬,旋即迅速穿过柏林,隐匿在树影之后。
她站在原地,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姚恬的电话打进来。
姚恬专访时刻,你真的不来吗?
马嘉祺答应了高卢阳会就拾梦事件做一篇独家专访,就是今天。
盛亦棠轻轻摇头,
盛亦棠不了,马总在就可以了。
姚恬啧,当了大股东就是不一样,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马总已经是个成熟的总了,该学会自己处理事物,不要事事都来麻烦我了’?
姚恬故意逗她。
盛亦棠这句话能不能这么理解先不提,先让我理解一下你。你这不会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让我再揍你一顿吧?
盛亦棠威胁似地挥了挥拳头,话头一转,炮火砸到了高卢阳身上。
盛亦棠还是说,有人心怀有私,想要这篇专访更加出彩,才撺掇我也去呢?哎呀呀,这么快就学会了胳膊肘往外拐,距离吃酒席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姚恬说不过她。
只能换下一话题。
姚恬说正经的,S集团的揭牌仪式就快到了,你准备好了没有?
盛亦棠礼物一周前就订好了,花篮行政会负责,还有别的什么吗?
礼物?
鲜花?
她以为这是街边某小店的开业剪彩吗?
姚恬不知道是该夸她质朴,还是骂她单纯,只好委婉提醒。
姚恬S集团是欧洲老牌建筑公司,本土的市场占有率达到17%以上。这是它亚太地区分公司的揭牌现场,也是它迈向亚太市场的第一步,你这个是不是……太草率了?
听筒里的声音透着一丝紧绷,盛亦棠知道,这是姚恬紧张时的下意识表现。
她明白她是希望马氏能借着这次机会,一举奠定与S集团的良好开端。
可是,摆出一副谄媚的姿态,就能从同样凶猛的兽嘴里讨到肉吗?
她完全不这么认为。
盛亦棠合从缔交,相与为一。他们想要切下亚太的蛋糕,唯一的选择就是与马氏合作,否则,就只能受伤滚回自己的老巢。
迎着微暖的日光,女人脸上的笑容自信而笃定。
这件事她筹谋了很久,必不会输。
不过他们派来的那个人,着实是有些棘手。
盛亦棠邱归。
她重复着资料上的名字,总觉得这两个字带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明明认识了很久,却又忽然忘掉的老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