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三句对不起

盛亦棠今天晚上谢谢你。

车子消失在转角尽头，盛亦棠转过身，真诚道谢。

马嘉祺插着口袋，微弯的脖颈偏向她，

马嘉祺不客气。

如果不是这两个小时，他不会知道原来他的小女人，居然在脑袋里装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鬼主意。

符纹雕篆风的园艺植绘？

融合西式风情的檐角阁楼？

唔，或许可以在家里试试。

马嘉祺走吧。

车子发动，手机铃声响起。

他扫了一眼号码，把手机丢到副驾。

马嘉祺替我接。

盛亦棠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理所当然的命令语气……刚表现好一丢丢就开始翘尾巴了是吧！

盛亦棠喂，哪位！

盛亦棠说话呀？

盛亦棠朝男人晃了晃手机，

盛亦棠对面不说话，我挂了？

梁娅等一下！

听筒里终于传来梁娅的声音。

梁娅知南醒了，他想见见小祺。

……

应病人的要求，房间里一切白色的物品都换成了温馨的奶黄色。

马知南靠在床头，小口喝着粥，马妱便坐在一旁给他削苹果。

马妱二嫂！

她第一个发现来人，

马妱快进来呀！

盛亦棠站在门口。

盛亦棠听说知南醒了，我来看看，就不进去了。

事实上，要不是狗男人说什么也不肯停车开门，她才不愿意来见梁娅这张脸。

马妱表示理解，

马妱医生说知南意识已经恢复了，虽然他还没开口说话，但各项检查都没问题，我们可以放心啦！

盛亦棠那真是太好了。

盛亦棠微笑颔首，准备自行搭车离开。

马妱哎嫂子，等一下！

马妱忙跳过来，故意觑了一眼自家老哥，贼兮兮道。

马妱医生还说了，像是知南这种意识沉睡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叫醒他，否则延误了最佳时机，醒不过来的风险可就要翻倍增加了！

马妱所以嫂子你当时的举动是最最最正确的，可惜中途被人打断了，否则知南也少遭两天罪了！

说完，又觑了老哥一眼。

她可没忘当时他推嫂子那一下有多用力！

道歉！

必须道歉！

马嘉祺微眯了眸子，警告这臭丫头不要太得意。

然后将视线落在盛亦棠身上。

马嘉祺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当时他听到病房里的争执声，推门而入，便看见亦棠“逼迫”马知南的画面。

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双重刺激，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做出反应。

他其实清楚，说到底，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

盛亦棠轻笑。

这一句“抱歉”，她可是等了好几天啊。

没有预想中的快感，心底反而升起了一种类似忧伤的情绪。

可是，她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盛亦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视线掠过所有人，盛亦棠朝病床上的少年点了点头。

马知南婶婶，对不起……

略带沙哑的呼唤的止住了她的脚步。

梁娅最先反应过来。

梁娅知南，你、你刚刚在叫谁？

这孩子从醒后就没有开过口，现在为什么会愿意和那个女人说话？

又为什么，是对不起？

盛亦棠回过头，温声问道，

盛亦棠怎么了？

光晕从身后铺来，轻轻柔柔，像是镀了一层光。

和故事里天使的光环一模一样。

马知南愧疚地垂下了头。

马知南对不起，婶婶。我摔坏了你的手机，我、我以后一定会赔给你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盛亦棠笑笑，

盛亦棠是我没能注意到你的情绪，我也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小舟还在学校等着你呢，要早点好起来噢！

马知南一愣，旋即重重点了点头。

马知南嗯！

少年眼中迸发的光亮，是连她这个母亲都从未见过的色彩。

梁娅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寸寸收紧。

平复心绪后，她挤出一抹笑。

梁娅知南，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摔别人的手机？

光亮不再，少年紧紧抿着唇，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羸弱。

半晌后，他终于开了口。

......

从医院出来时，马嘉祺心中五味杂陈。

马妱哥，采访一下。

马妱小尾巴似地跟在身后，欠兮兮地举着手机，充当话筒。

马妱知道嫂子根本就没碰过知南一根手指头后，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男人淡淡觑她一眼，似乎打定主意装哑巴。

马妱只好自问自答，声音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马妱让我猜猜啊，大概是一丢丢后悔，一丢丢惭愧，还有十丢丢的心痛对不对？

心痛？

马嘉祺眉心微皱，斥责她的胡闹。

马嘉祺你的任务是照顾好知南。

马妱照顾他？我的专业是内科，又不是外伤！

马妱鼓着脸哼哼，

马妱等下次他伤了心肝脾肺再让我照顾吧！

马嘉祺马妱！

马嘉祺拧了眉，黑眸幽沉，透着几分冷意。

马嘉祺知南是你的亲侄子，说话做事要注意分寸。

夜风袭来，钻进她的白大褂，马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短暂的惧怕过后，就是蹭蹭的火气。

从小到大，二哥从来没这样凶过她！

马妱你就会吼我！马知南算我哪门子亲侄子，我亲侄子还在上幼儿园呢！

憋了这些天的火终于找到宣泄口，马妱不管不顾地吼道。

马妱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大哥的死只是个意外，你不能把什么都揽在自己头上，更不能强迫我接受一个我讨厌的人的孩子！

每次看见马知南和他爸爸几乎一模一样脸，就会想到大哥曾对妈妈做过的那些事。

叫她怎么忍！

要不是担心爷爷，她跟本连病房的门都懒得踏进去！

马妱还有嫂子，你心里有愧，也别拿我们这些无辜人去还！

吼完最后一句，马妱转身就跑。

尾音在半空中飘荡，轻似羽毛，却利似尖刀。

分明没有一分重量，却能刺破人心最坚实的防线。

马嘉祺站在原地，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阿妱的话刺破了他用来粉饰的平静，把那些小心翼翼藏起来的荒芜全都暴露眼前。

那么刺眼。

马嘉祺还。

他低声重复，唇角浮起一抹苍白的笑。

她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还债啊。

......

盛亦棠脸上的伤彻底消退时，也到了新公司成立的日子。

庆祝宴会被安排在集团旗下一家私人会所，规模不大，来往的却都是赫赫有名的金融巨鳄。

宴厅内，水晶灯幻化出五彩斑斓的光晕，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她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杯穿梭在人群之中。

万总恭喜啊盛总！盛总这么年轻有为，看样子，我们这群老家伙很快就要被拍倒在沙滩上喽！

盛亦棠万总太高估我了，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还请万总一定不吝赐教！

万总哈哈哈！就冲盛总这句话，一定！

轻抿着酒，盛亦棠微笑告退，忽然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叶诗瑶你就是盛亦棠？

女孩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倔强。

盛亦棠眼波微动，朝她举起杯。

盛亦棠叶小姐，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