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双输

白艺动起了杀之为绝后患的心，当他试着靠近男婴，伸出双臂掐去时，男婴早已放声啼哭，元神还打出一道道的金光，回击他的伏击。

熟睡的晋氏夫妇听到孩子哭声，急忙点灯查看男婴。

白艺在油灯的照耀下，险些露出狐狸真身来，他只得匆忙逃走。

来回折腾几次，白艺始终无法靠近男婴，他思虑着来日方长，便在九妖国寻个落脚的地方住了下来。

正好某日，白艺晃荡在集镇喝酒，见一群人正在指手画脚的围观榜文，他也前去凑热闹，顺道揭下了国主颁发的诏令，化作一道士进宫去了。屡次靠近男婴皆不能成事，白艺见男婴头顶三花散发五彩祥瑞，知道孩子非比寻常，翻遍一些古籍后寻着个法子，将这些反击他的气流收集在瓶子里，炼化成混元真气，用于延缓九妖国的国运。

这二十九年以来，白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查看司陵城咸默巷的那个孩子，可他除了呆呆傻傻，整天放牛牧羊，其他的事什么也不会做。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可当他将收集来的真气炼化后，又能推动一个国家机器的运转，这令白艺百思不得其解。

九妖国国主当得久了，白艺有时候也很愧疚，如果不是他当初痛下杀手，玄月也不会死得那么惨，一个三界之首神族前太子，论风光比他这个借来的国主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错事已经铸成，白艺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祭出一杯酒水，一棋两子，对影成双，慰问归墟的兄弟。

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白艺宁愿相信这个孩子就是一个普通人，跟玄月没有半毛钱关系，这样他也不必向天后汇报，屠杀他斩草除根，让他做一个平庸的人，安乐一世。

白艺在自欺欺人。

如果不是和兮后逼得紧，他想永远离开仙界，厮混于尘世间，白艺最想忘掉的就是他犯下这一桩罪孽，玄月曾是他多好的兄弟，他们的那些快乐时光，是多少权势富贵都无法换取的。

白艺与玄月都成了双输，他输掉了友谊，从此醉生梦死；玄月则是丢了性命。

自嘲完后，白艺自罚三杯，他想起了谯明山上的姐姐，她的美令他刻骨铭心，所谓情起处皆是见色起意，他嫉妒玄月，嫉妒他可以拥有她的呵护，明明是他早认识她，玄月后来者居上。

白艺否定自己的片刻思忆，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兄弟、没有感情，从他被和兮拿捏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无所有了，他必须冷漠地看这世间万物生老病死，嘲笑他们的枉自多情的作死。

白艺所化成的司马云一手拎着酒坛，一手抚摸着桌上的画像，泪眼婆娑。

她死了，为他而死，他们都死了，他害死他们的，只有他还在苟活。

谯明山上万物凋零、冰雪覆地十丈，泉潭积冰成岩。她如果活着，一定会恨死自己，恨自己杀了玄月，荼毒了北方圣土，她会来找自己寻仇，可她连找自己寻仇的机会的都不给，白艺觉得自己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