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江澄突然放下书，脸色变换起来——孩子踢了他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动作，和世上所有有孕之人一样，他露出一瞬间的狂喜，随后四顾起来，才发现身边陪着他的只有一只鸟，那一瞬间的狂喜欲言又止，又随即被一些别的情绪所替代。

孕中的人是喜怒无常的，他恨恨地一摔书，把腿上的白鸟使劲一推轰到地上。

“魏无羡！你这混蛋！”

突然被点到名的白鸟吓得一个哆嗦，茫然地看向塌上的江澄，却见他竟是哭了。

不过是两滴眼泪不听话的流了出来，江澄又恨恨地擦去，扭头便见那被轰到地上的白鸟又扑回自己身上，大张着翅膀，小红爪子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要拥抱他一样。

江澄嫌鸟到处拉屎，唯恐它拉到自己身上，又赶紧拽开，但看它扒得那么紧，看起来那么的不想和自己的衣服分开，又被逗得笑了：“什么傻鸟？”

像魏无羡那傻子一样。

他又一次的想，如果魏无羡知道了这个孩子会怎样？这问题他想了很多次了，有时还会被自己想到的逗笑，直到乱葬岗围剿后，那时他想告诉他，可是已经晚了。

如今无论他怎么想，都不会有个结果了。

他圈住自己的膝盖，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直到夕阳也完全落下，外面逐渐昏暗下来，他重新拾起那本异志，书页已不是他刚看的那面，本想放下却突然被一行字吸引目光——飞鸟症

介绍并不长，他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飞鸟症为相思十症之一，染此症者伤口若一日未愈，便会从中飞出黑色飞鸟，若是自戕，便会变作白鸟飞回心上人的身边。

         数十日内，心上人若未认出，鸟将死，若相认，即可复活为人。

         当他再抬起头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未看见鸟，只感觉到有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他。

         身后那人嗫嚅了几次，终于缓缓吐出他的名字：“江澄……”

“你终于认出我了……”

约法三章其实也很简单。

其一，是掩藏伪造身份。

其二，是低调行事，不可露出破绽。

这两点魏无羡都满口答应，唯独最后一点与他却讨价还价起来，江澄气得不行，把他打出门外。

魏无羡刚变回来就又触怒了江澄，苦兮兮地蹲在门外：“澄澄，我错了嘛……”

“你……死性不改！”门外传来怒喝“你还要修那邪魔外道，便滚出莲花坞”

这其三嘛，则是要他不得再修炼鬼道，不得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使用鬼道。

这实在太强人所难，如果江澄出事呢？如果莲花坞出事呢？是以魏无羡要与他斗辩，下场便是被赶出去了。

江澄与他吼了那一句，肚子又开始抽疼起来，并不激烈却也是一阵阵的不停歇，叫他缓缓蹲了下来。

魏无羡还没有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叨叨着：“江澄你这话就过分了，我如今是个死人，要滚到哪里去，被人发现可不就完了”

“滚！”

魏无羡沉默了一下：“江澄你怎么了？”

江澄没理他，蹲下去腹痛稍解，刚还要站起来，门已经被踹开了，未直起身已被人好好的抱住，一阵风似的带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