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魏无羡眯起眼睛，眼瞳赤红，五指在笛孔上翻飞，印堂间煞气暴涨，甚至包裹住了全身，而五窍尽数淌出血来，分明是走火入魔了。

凶尸亦被激起最强的怨气，能将人一撕两半，一时间夷陵竟变成了炼狱。

“快，保护宗主！”魏无羡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像是江澄身边的管事。

江澄。

这个名字落进他不甚清明的脑子里，忽然像是砸出了一团水花。

江澄在这里？！魏无羡差点手忙脚乱的拿不稳笛子。

不行！不行！这里很危险！魏无羡想到。眼前浮现出江厌离喉头被剑刺穿，浑身是血的模样。

不行！江澄，不能伤害到江澄，停下来！停下来！

凄厉的笛声急转而下，但是此时尸群已完全失控，鬼笛的变调并没有使他们停止，依旧疯狂。

魏无羡几乎快疯了，江厌离的脸一直在他面前，他再想不起别的，只要，只要把所有凶尸都引到自己这儿来，江澄就不会有事了。魏无羡想。便闭上眼睛，变换指法，复吹起另一段笛声来。

“魏无羡!”山坡上出现了江澄身影，只有他一人，江家的门生也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他今天奇怪的穿了一件黑色的宽袍大袖，似乎很怕冷的裹了披风。脸上没什么血色，在看到魏无羡五窍流血的模样时更加惨白了。

这个混蛋……江澄攥紧了手中鞭子，他有些想哭，眼睛却干涩得厉害，脸上僵硬着，正像是恨极了的麻木。

魏无羡隔着远远的尸群打量着他全身，没受伤，没流血，才算放下一口气来。一点湿热猝不及防地从眼角滑落，但他并不想哭，他舔了舔嘴唇喃喃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对不起……”

凶尸怨气已被激起达到顶峰，却被笛音操纵着往一个方向跑，他们不能去吃活人，便会尽反噬到操纵者身上。

反扑的凶尸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他的江澄，半眼也瞧不见了……

滚开，滚开！魏无羡挥赶着那群走尸，试图再吹奏笛子，却被一支凶尸咬住左臂，往后一拉。

“魏无羡！”眼见他被众尸围住，江澄意识到他的鬼道出了问题，也再顾不得其他，一道霹雳紫电蜿蜒袭向尸群，利索地劈开一个口子便冲了进去，左手紫电，右手三毒，剑鞭并用，朝着包围圈中心挪进。

“魏无羡！”

不能死……

他还没有告诉他……

咬住他的岂止一只凶尸，几乎在同一时间七八只凶尸一齐咬住了他，牙齿又毫不留情地碾碎了骨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血腥味刺激得凶尸们发出阵阵怒吼，风卷残食也只在那一瞬间，尸群骚动了一下，只能看见最内圈似在撕扑着什么，很快……没有了声息。

“魏无羡！”江澄惊恐地叫他的名字，没有了操纵者，那些走尸也纷纷倒了下去，重新变回一具腐烂的尸骨。

包围圈最里面却是，什么也没有……

连点骨头渣子，血迹都没有了。

江澄眼前一黑，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直。

不，他还不能疯……他下意识地按住腹部，强迫自己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