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言:“……”
他只感觉自己被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的。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脸上的五官也跟着僵硬起来。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套还没组织好的语言,“这不急。”
“事情也该要结束了,你也十八岁了,”黎清心疼地揉揉少年的头,“等一切好起来,你就不用这样了。”
“真不急,没事儿妈,就这样挺好的。”他叹了一口气,心不在焉地扒饭。
他有很多顾虑,倒不像黎清,心里只有自己孩子受不受委屈这件事。
正想着,越之炀终于下楼吃饭来了。
“你没胃口?”
“嗯?”君子言有些疑惑,“我哪里没有胃口了。”
越之炀简单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淡淡道,“菜吃的太少,饭吃的太多,不像你。”
君子言白他一眼,否认道:“换换口味不行?”
越之炀一语道破天机:“谁换口味是多吃饭的,尤其是你。”
“……”纤长的手指握着筷子,顿在了半空。
他确实是没啥胃口。
草率地结束这碗饭,君子言留下一句“我先上去了”便离开了。
黎清后来一直没说话,反反复复看着这两人的小动作,心生奇怪,忍不住在君子言上楼之后开口问自己那亲儿子:“子言怎么回事?”
他摇摇头,隐瞒了他自己也不完全了解的真相:“不知道。”
“你接他回来的,你怎么不知道?”黎清面露不解。
但是他已经开始吃饭,不准备继续讲下去了。
“……”黎清心里头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无语,“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闷骚,你更是,闷骚的要死,怎么可能是我儿子,绝对是从垃圾桶捡来的。”
真是听多了这句话,越之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
……
黑蒙蒙的夜,稀里哗啦失了节奏的雨声,伴着山风呼啸,悉数传进满身是伤的少年的耳朵。
山间依旧阴森朦胧,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只见得一团黑,隐隐约约地勾成一个人的形状。
“如果你只会逃避的话,那么就不要待在这里了!”
“我没有逃避。”少年声音沙哑无力,却仍旧一字一顿,“如果我逃避,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会惯着?”
少年默然,低着头盯着分不清颜色的土地。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陷进去湿软的泥土,只要他不动,便可以慢慢没入得彻彻底底,神志不清。
“你既然来到这里,你就应该知道,谁都不是例外!哪怕你是老爷子的人!”那男声冰冷严厉,“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少年哑声说:“我没有。”
“那你说,老爷子是怎么死的?”
“……”
黑夜荒凉漫长,天边没有任何一处泛着光。雨还在顽固地下着,落在少年的伤口上,又冰又疼,少年却不敢发出任何一声,只是死死地咬着牙,闷着。
不远处山间树随着猛烈的山风沙沙摇晃,树叶被风吹得和枝桠断了联系,在空中乱舞。
忽有一片猛然刺入了少年的眼中。
少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是挡不住血。在这雨的刺激下,更是蔓延了一整脸,并且很快就顺着下颌线落了下去,和一众雨滴砸在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