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什么？”阿秀没懂。

阿秀妈妈试探着问：“你和他现在……是……”

“阿妈，我俩是真的！”阿秀有些害羞，“我说的是以前。”

“啊啊，这样啊。”阿秀妈妈喃喃自语着，“我也不懂你们现在年轻人的心思，净说些情了爱了，不一定哪一会，突然又说不是爱什么的，阿妈不太明白，不过，只要你和他在一起开心我就开心。”

“我知道，阿妈最疼我了。”阿秀像小时候一样娇娇地搂着妈妈的胳膊，靠在她的肩头上。

阿秀妈妈笑了，抱着女儿轻轻地拍着她说：“人啊，就得向前看，这小同志虽然条件好，但咱们也得擦亮了眼睛，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算，爸妈永远等你回家。这次回来也是好事，你爸这几年愁的眉心都皱出一条沟了，他啊，一辈子好面子，想和好又拉不下那个脸去见你。你也是倔！倔死了！说个气话不让你回，你就真不回了？要不是你哥哥偶尔去看看你，带回点消息来，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阿妈，我错了嘛，以后不会了！以后一定多回家来。”阿秀晃着妈妈的胳膊说，她当初也是胆怯嘛。

“你这丫头。”阿秀妈妈哪里舍得真的凶她，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心中感慨不已：“又是一个三年啊。”

是啊，阿秀在心里应和着，和张飞在一起三年，又和顾一野拉扯了三年。

“孩子，有些人过去了就过去了，可千万别因此寒了别人的心。”

“我明白。”阿秀安静了几秒，小声说。

“其实，你哥哥都和我们说过了，这三年他没少来寨子里，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我也知道点。”阿秀妈妈似是有些纠结，但还是说了下去：“我觉得比张飞强。”

“阿妈，我都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阿秀垂着眼睛，躲在妈妈的怀里，挡住了表情。

“你明白我也要说！当年我就是太相信你，太什么都随着你了，才让你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秀不语，心中复杂极了。

“同样都是三年，人家家里还不是粤东的呢！他来了几次？张飞又回来过几次？我知道你又要扯到人家在上学，假期多的事，但他们各自都给你写了多少封信，寄了多少次东西？你自己心里也得有个计较。”

“阿妈，都过去了，张飞待我很好，如今这样是他没想过的，我不想再去做这些无谓的比较，我只想好好过完下半辈子。顾一野是个好人，他待我真心，我便待他真心，将心比心，正好他还没毕业，结婚的事就以后再说，两年时间也足够我们了解彼此了。”

阿秀妈妈把话挑明了说，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是一个朴素的寨子，传统教育下，阿秀也是一个朴素的寨子里的姑娘。她喜欢军人，敬佩军人，所以对张飞带着一种先天的滤镜去“一见钟情”。

两个朴素又真诚的人对彼此产生好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会像这世间所有普通夫妻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时下人们想象的那种一生一世海誓山盟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其实很难发生。更多的是从喜欢慢慢转变为亲情的过程，甚至于，就像她们说的，两家都觉得彼此条件不错，两个年轻人彼此也不讨厌，那就在一起。

而女性在寨子里更多的被教育成传统的温婉的样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定了一个人，无论男人是残了病了，还是学坏了对她不好了，只要没有被赶走，那就一辈子守在那里。而那些丧偶的人，往往会趁着年轻另娶另嫁，事实就是如此，生活不是童话。

而阿秀固执地守在张家，尽心尽力地替张飞尽着孝，也并不说明有多么强烈的爱情，只是代表着她个人的观念和品性。

她和张飞之间，爱情确实曾经有过，可是，三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两人还没来得及相处和互相了解就天人两隔，接下来的是无穷无尽的苦难。那些感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消耗了大半，留下的也只是对逝去之人的怀念，和过去的岁月留下的光环。

说句不好听的，她和张飞的相处还没有和顾一野的多，她对顾一野的了解也更加深刻。同样是三年，却是毫不相同的交往经历。

阿秀和妈妈的谈话被开门声打断，细碎的说话声传进屋里。她立刻转头看向窗外，是父兄和顾一野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