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博弈

宾客皆因此事受到影响，但到底都是规矩人家，浑然装作不知的有，一概不问的也有，总之，此事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但荣飞燕失去腹中胎儿已然成了事实，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内眷争宠，可若往大了说…则是禹州和汴京的争端。

宴席算是结束了，沈家人也都回了府。

蕊初和荣显有事，故此人并未到场。

荣飞燕小产的消息，最迟明日，荣府也当知晓了。

沈府…

“孩子…我的孩子…”荣飞燕抱着被子不肯撒手，泪水满面，毫无往日的生气。

“姑娘，大娘子，您吃点东西吧，好歹把药喝了，昂～”

秋棠见自家姑娘如此，心里早就把小邹氏千刀万剐了。

“秋棠，秋棠，你说…这个孩子他不声不响的就来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他，都是我无用…呜呜呜…”

“姑娘，这不怪你，都是那个小邹氏，若不是她，又怎会如此”秋棠恨恨的说。

“秋棠，你看清楚了吗，是小邹氏推的我？”荣飞燕渐渐恢复意识，开始问起此事。

“姑娘，自然是她，她几次三番挑衅姑娘，这次更是害姑娘如此，若不是她，您的身子怎会…”秋棠一时嘴快差点说出来，只好急忙刹住。

好在荣飞燕并未起疑，只是一心沉浸在失去孩子的伤心中。

荣飞燕望着眼前的药碗渐渐沉思，她起初也痛苦万分。自己从小没有母亲，从来都是是喜欢孩子的。

每每望见别家的孩童，都是极羡慕，自己若是母亲，自然要给孩子最好的爱护，可如今，都没了…

所有人都说是小邹氏，可自己，自己倒下之前明明看到她正朝自己扑过来，还未来得及碰到自己，怎会是她呢，可若不是，那又会是谁？

“飞燕，飞燕，你终于醒了”沈从兴一脸紧张的从外面走来。

荣飞燕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泪水不觉间滑下。

这个男人，自己明明已经接受了他，愿意同他度过余生，白头偕老。哪怕他不再风华正茂，也不比旁人才貌双全。

可笑自己想了如此多，却终究只做了别人的影子，难怪…

“娘子，我知你伤心难过，我也是痛苦万分，我已经，已经惩罚邹氏了”

“官人如何惩罚？”

沈从兴没想到方才还沉浸在痛苦中的人突然这么一问。

猛的一愣，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她，她终归不是有意的，她也悔恨不已，一直求饶，我已将她禁足了”

荣飞燕有些不可置信“只是禁足？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只将她禁足？”

“不，不，我还命她给我们的孩子抄诵经文百遍，不抄完不许出佛堂一步”沈从兴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呵～官人真是公正，那我只有…拭目以待了！”荣飞燕眼神突然凌厉的说道。

第二日清早，荣家就派了马车来。

沈府内室…

“嫂嫂，我原以为，我找到自己的归宿了，可以同他白首偕老，可他…竟只把我当成亡妻的替代品，我还不如一个妾室…”

“飞燕，你是咱们家的女儿，你不是没有母家，受了委屈，自然有我们替你出气”

蕊初想了想依然决定和盘托出。

“大娘娘也知道了此事，定会惩罚他们。可我更想知道你未来的打算”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即使不是小邹氏，也与沈家脱离不了关系”荣飞燕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说不是小邹氏？”蕊初有些惊疑。

“没错，起初我以为是自己昏迷记错了，可沉下心里仔细想想，的确不是她，只是当时，我也不记得我旁边的人，究竟是谁推了我一把”

荣飞燕转而说道“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真真假假，我的孩子终究是因小邹氏而没，她自该付出代价，至于真凶，哼…沈家人都不会好过！”

蕊初看着眼前的荣飞燕，有些感叹，飞燕如此极端，已然失去自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俗话说瞌睡来了就有人递上枕头。

蕊初因不知如何劝解荣飞燕而发愁。明兰刚好受皇后娘娘嘱托来看望荣飞燕，因我在旁，故也命我一同前来。

我本不愿，沈家这个大院里，关了我一辈子的欢愉，一草一木皆让我想起当初的种种，而今的荣飞燕何尝不是前世的我？

想到此处，也罢，我即救了她一次，也不该冷眼看她深陷泥潭。

大娘娘派了人来训诫沈从兴，叱夺了小邹氏的诰命，并令内官赏她五十记耳光。

据说处罚当日沈从兴差点就犯了忌讳，想拦着行刑的内官，还是皇后着人提点才住手，可怜小邹氏的脸肿的如猪头一般，捆了手脚就送到了郊外的佛堂，一路上都能听到她凄厉的哭嚎。

而明兰和我的到来并未受到荣飞燕的欢迎。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荣飞燕看着明兰有些歇斯底里。

我将明兰护在身后道“妹妹既然有力气吼不相干的人，怎么没本事给自己讨回公道。？”

“公道？我哪来的公道！我不过是个物件。沈从兴纪念亡妻的影子，官家笼络旧臣的棋子！从来，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的公道，小邹氏被罚，她也是个棋子而已，邹家废了的棋子”荣飞燕从愤怒说到心灰意冷。

我与明兰听着她的哀恸，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

只见荣飞燕再度开口“罢了，你们回去吧，不用劝我，我就算是为了荣家，也不会怎样，索性，在这大院里了却残生罢”

明兰有些不忍，我亦有些动容。 “你这等做法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这不似以前的你，你又真的甘心？”

“以前？呵～我回不到以前了，除非…你们告诉我，当日究竟是谁，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