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之恶贰

“人性之恶难除，唯有纯善作为楷模，重整世间，彻底捏灭邪恶……”

　　什么玩意？谁在说话，难道我在看电视睡着了吗？

　　“常女，你可愿意为这世间献出自身魂魄？”

　　冰凉的指尖戳在我的眉心，瞬间，如做梦般的我惊醒，感知到我的身体，我迷迷糊糊抬起沉重的眼皮，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我跪在满是细碎星空中的阵法里，面前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奇迹的事是她的手上泛着光芒，一道一道貌似符咒飞来印在我身上。

　　我试图想要站起来，双手往‘地上’一撑却不料扑了个空，差点一头栽下去！一个术法将我稳住，那个女人走近前来，一头半黑半白的发丝飘逸在肩头，精致美艳的面容，一双幽蓝色的瞳孔一眼就能看出我心中所想。

　　只见她面无表情缓缓道来：“常女，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吾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么多，你该为这个世间做出贡献。”

　　她是谁？她凭什么要决定我的命运！

　　“你的十生十世，性情各异，乃人之常情，吾要平衡世界中善恶对立，但不超载体，这样的世间，才是吾想要的。”

　　我整个人稀里糊涂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在讲什么，隐约猜出个七七八八，我是被安排有意接近宿定，但这个‘意’是什么暂且不论，我现在像是被封建村民当作祭品活埋了或者烧了献给神明的架势！

　　别啊！我还没活够呢！

　　天生反骨的我偏不听，这次双手撑着阵法纹条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既然在世界之外又是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将死之人豁出去一样，管对方是神是鬼，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踏马的是谁啊！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问我愿不愿意？你踏马的有种停下来啊！”

　　我疯了一样拉扯着身上的各种奇怪符咒，而她不愠不火，那目光冷静地像是看稚子撒泼打滚，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开口介绍自己：“吾名尚元，乃创世天神。”

　　我忽地愣了下，听宿定所讲尚元不是男的吗？

　　她抬了抬手指着我身后，我立即转身，在星河中各种星阵围绕着，其中站着一个男人，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光是看个身影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使我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那一刻，无尽的碾压，那种无法形容的冲击感直直袭向我，就像站在地面上抬头去看被无限放大的模拟木星，人类与生俱来对巨大未知力量的东西产生不寒而栗。

　　他才是尚元！

　　既然到了这里不能以正常的思维去考虑事情，那么那个女人应该也是尚元，在小说里有分身一说。

　　“你果真冰雪聪明，猜对七八分，吾是雌雄分体。”女身尚元闪身过来挡住了前方的男身尚元，倒是减少了对我的威压，“常女，若是牺牲了你，能换来更好的世间，其实你内心也是所希望这么个世界。”

　　是啊，尚元说的没错，我想的世界就是美好的，没有那么多的危险，人们可以自由的走在街上，生而平等，不忘初心。

　　现实世界却是一团糟，是个大染缸，人们早就忘了原来的理想，向那金钱迷失自我，残害同伴，毫无人性，若非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人类的本性暴露，真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弱肉强食是世界法则，人类身为世界霸主，拥有智慧使用工具的第一高级物种，本应该更积极向上，创造出史无前例的完美世界。

　　现在扭转成完美世界的重任落在我身上，如果换作没遇到宿定之前，我是毫不犹豫选择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我之前的性格就是浑浑噩噩地混吃等死，没有理想，对未来没啥期盼……可是，当我拥有了想要的事物时，开始惜命，舍不得就这样结束。

　　尚元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红唇轻启：“不急，吾等你想好了再开始。”

　　脚下的阵法还在运行，我攥紧了手掌，做好了心理准备，抬起头目光沉沉看向尚元：“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和家人告个别。”

　　“当然可以…”

　　尚元的话音刚落，旁边空中突然撑开个法阵来，金光法阵复杂而错乱正快速运转，尚元只是面不改色沉声静气等待着。

　　而我却慌乱了阵脚，心里乱七八糟设想了个遍，这是传送门吗？会不会是宿定？会不会是他？他一定知道我不见了就会到处找我，现在找到这里来了吗？

　　果不其然，在金光法阵中走出来银丝长发，身着长袍的宿定，只见他伸手一个牵引术法将我带到他怀里，横眉冷对着尚元，冷声道：“尚元，你想干什么！”

　　而尚元漫不经心望着自己的手指道：“拿她修补世间，怎么，吾要经你同意不成？”

　　“她是我心爱之人，我不同意这个决策！”宿定一只手抱紧我以防在空中掉下去，另一只手轻而易举扯断我身上剩余的符咒。

　　“这就由不得你了，宿定！”尚元不怒自威，一个闪身过来抓住我的后颈拖入阵法内，我一个坐不稳躺倒在阵法上，那边传来打斗的响声！

　　我艰难地扶着阵法条纹坐起来，看向那边斗法现场，宿定所学的阵法都是尚元传授给他的，再怎么展示在尚元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最后尚元一掌就将宿定压制在‘地’！

　　“宿定，你就这点长进？原本吾还打算将创世的位子给你腾腾，如今看来是不必了。”尚元微微俯身盯着宿定奋力挣脱重级阵法，瞧瞧这孩子，脸都青了，有些惋惜地摇头，“吾安排你们相见可不是让你们心生情爱，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宿定，吾给你选择。”

　　极为担忧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我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怎么觉得尚元是在说我和宿定只能留下一个献出生命去整改世界。

　　眼看尚元撤回压制宿定的法阵，宿定迅速来到我身边，他捉住我的手放在他脸颊，刚才眼里的凌厉荡然无存，只剩下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失去了光泽的蔚蓝眼眸。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嗓音微哑轻声说着告别的话，抚摸着我的头，将我凌乱的发丝整理好，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眼泪模糊了眼前的景象，紧紧拽住他的衣服，一股劲地摇头，哽咽着嗓子语无伦次：“不，宿定…呜…不，不要…换我来好不好！我来…”

　　尚元身形笔直站立在旁边冷冷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就此放过，看来是已成定局…没法改变。

　　这一世的生离死别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他只口头许了永远不会实现的陪伴一生。

　　宿定把我拥入怀中，我只知道哭，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干流尽，酸楚悲意传达我的四肢百骸，痛到难以呼吸…

　　“常女，你离去九世了，这一世就不要再重蹈覆辙了，以后你的生活会更好的，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宿定的侧脸紧贴着我的额头，温热的泪水落在我的耳侧，我心中一颤，还没等我开口，宿定悄悄在我背后开启了传送法阵，一掌将我推了进去！

　　在阵法合闭之前我远远看到那个银发飘逸，身影逐渐在我眼前模糊，还有如幻听似的一句话。

　　“忘了我吧…”

　　又是天旋地转眼花缭乱中，我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