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飘到月婆院的一个角落里听听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
院里人很多，这些人一圈一圈站着，都是些中老年人，唯一坐着的就是被人圈围住的老太太，她大概就是这院子的主人月婆了。
月婆看上去得有七八十岁，在烈日下主持这场茶会也是不容易。
那个年轻人跨进院门，人圈都自觉给他开了个口让他进来。
他走到月婆跟前汇报“燕不归”的状况：“月婆婆，燕公子下山来了。”
月婆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献祭失败了。”
哦？献祭？看来那两位恩人不是自愿进竹林的啊。
宿云竹转念一想：也是，那片竹林传说有妖怪出没，正常人不会想去。
但是小年轻只汇报了燕公子的行踪。
说明这些村民们只投入了燕公子一个祭品，为什么又平白多出个精通禁术的大师呢？
还恰好救了他……
还死在了竹林里。
“月婆婆，那还继续吗？”年轻人问。
“当然，不继续的话山神会发怒的。”月婆决定继续献祭燕不归，毕竟村里再找不到合适的了。
大部分年轻人大都选择了离乡谋生。
只有燕不归家道中落回乡教书，长得标志人也温柔，最主要是因为被测出是“至善之人”。
虽说不知这“至善之人”的命格有什么妙处，但好歹比其他村里人稀有，说不定山神就喜欢这样的，一高兴庇护村子百八十年什么的。
月婆就这么跟村里人说的。
人圈依声附和。
宿云竹笑了笑，他在竹林住了快200年了，每棵竹子他都取了名字，就连今年刚出的笋子都没放过。哪有什么山神，只不过是一片有名字的竹子笋罢了。
他倒要看看，这老太婆到底要干嘛。
年轻人道出燕不归的异样：“月婆婆，我感觉下山后的燕公子不太对劲。”
月婆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在村口见到燕公子的时候，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先和我问好，和我聊天的 时候也没有和平时一样叫我的名字。”
年轻人有点口干，他喝了口茶继续说：“他来村里也有两个多月了，刚刚他回书院的时候走错了路……这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他真的是燕无归吗？”
原来燕公子的大名叫燕无归。
对于年轻人的疑问，隐身的宿云竹没有半点慌张，就是站久了有点腿酸。
月婆听到这话却是笑了，脸上的皱纹一颤一颤的，她在两个妇女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她年纪大了，声音依旧洪亮：“献祭成功了。”
“还请婆婆明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月婆没打算卖关子：“燕公子献祭的是神智，我们成功了啊！飞草村百年都不会有灾祸了啊！”
“陈丰刚刚说的就是证明！”
“对呀对呀，哪个有神智的会连自己的住所都会忘记啊？”
“……”
“……”
“……”
“那燕叔叔会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啊？”小孩稚嫩的声音极不和谐。
孩子的母亲马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孩子近来话本看多了，喜欢胡思乱想，别在意别在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是啊，会不会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有可能！我二大姨领居家的外祖……”
“……”
场面一度混乱，院子里差点发生踩踏事故。
“都静一静。”月婆发话了，人群逐渐归于平静。
“那山上有神，神守着的地方会有什么脏东西。”
是啊，那可是神。
宿云竹：编，你接着编。
月婆说：“失智又叫失魂，就是会失去一部分自我，变得不像自己，没什么大影响的。”
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然后就是真的茶会，聊聊家常什么的。宿云竹看得无聊，就又飘到空中，打算找找那间书院。
书院的风格与其他房屋很不相同，青砖绿瓦，一眼就能找到，就在西路的尽头，距离月婆院只有两三步的脚程，算邻居了。
根据之前的观察，飞草村的人应该都聚在月婆院里参加茶会。
没有人在外面。
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进了书院再把身上的隐形术法去掉。
书院大概是新建的，墙的白漆很新，墙上的乌瓦被刚离开的雨水洗得反光，竟是连青绿的苔藓都不曾有。
不同于村口字迹的春秋蚓蛇，书院大门上“初芒书院”四个大字很俊秀，意思应该是“初芒”的谐音“除盲”。
燕无归希望村子里的人都能识字，不做文盲。
这四个字写的虽好，但“初芒”和“书院”分明是两种字体，一个略显狂放，另一个端端正正、一笔一划。
除去燕无归，这村里还有第二个读书人。
会是谁呢？应该不是村里的人，他们都急着把燕无归献祭了，平日里最多给给笑脸，不会与之合谋。
宿云竹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生命波动。
除了距离不远的月婆院聚了人，这村里其他地方倒没发现人类活动的生命力。
看来那个读书人已经离开了村子。
也是，哪个学有所成的年轻人不想出去闯荡一番呢？
宿云竹唏嘘一番就把读书人抛到脑后，走进书院。
草地上铺着石块，走过的时候会有“啪嗒啪嗒”的声音，轻快的声音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就算是云妖也不例外，至少宿云竹很喜欢。
走过小院，是一个不大的房子，同围墙一样，都是白墙绿瓦，在这里读书一点也不会闷热。
他轻推关上的门。
门没动，他正纳闷呢，低头一看，门脚那里有个大锁。
宿云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钥匙串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从声源处取出钥匙串，对比锁眼挑了一把银色的长钥。
卡擦，锁开了。
推开门，房间里面有五六张桌椅，这里应该是燕无归授课的地方。
今天30，村里人都在月婆那里吃茶，不会有学生来上课。
于是又重新落锁。
宿云竹顺着石板路的指引又发现了另一间房子。
这间房子对比与刚才的教室，要大些，应该是燕公子的住处。
门脚出同样有一把锁，他拿出钥匙串解决了这个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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