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耳边是熟悉的呜咽声。
还有水滴一样的东西在下落。
“啪！……啪！……”
洛尔微皱起眉。
他知道，这里叫地狱。
他要等待下一位任务者。
洛尔感觉头脑带着剧痛，他咬着牙发抖，将自己蜷缩起来。
少年的眼角泛红，有水光一闪而过。
他睁不开眼。
……
不知过了多久，痛苦消失了。
四周是黑的。
地狱最后的光也消失了吗……
他自嘲。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得好死。
可他还欠古道斯一句道歉。
任务者面对的不是他的古道斯，他们不是一个人。可他曾经的执事失去了踪迹，他找不到他了。
他想撑得久一些，想继续寻找他的踪迹。
他此刻不敢轻举妄动，他是个灵魂，一个碰到护栏就会灰飞烟灭的魂魄。
“我该怎么办……”
洛尔的灰眸中带着无望，苦涩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想要起身，却磕到的一个硬物。
“咚！”
“啊——！”
我要消失了。
我没有机会了。
洛尔闭上了双眼。
痛苦却没如约而至。
远处传来悠闲的脚步声。
“王，您在这里。”
没人回应。
“帕特伯爵求见。”
又一个人走过来了。
“古道斯！你怎么又来这鬼地方了？这地下住的谁啊？”
那人喝得烂醉，口齿不清。
“理理人啊，怕不是你当年的艳遇……我开玩笑的。”
那人说着说着语气变得微弱。
“对了！勃卡司家族明面上都死了，可少了一位小少爷，听说是勃卡老家主的亲儿子，是个难得不喝人血的小白花呢！和你当年一样不招人喜欢！你不去找找？万一遗漏了，可是个大隐患！”
“送伯爵离开。”
“是。”
“古道斯你不舒服？狼王！你考虑考虑啊！你当年潜伏在那里，没打听打听？”
“伯爵可真是忠臣，我送你走。”
那人好像被拖走了。
四周没人了。
洛尔往四周拍了拍，“咚咚”声验证了他的猜想。
他可能是住在棺材里了。
这里不是地狱，呜咽是风的声音，“啪嗒”是在下雨。
洛尔惊喜又有些无措。
这该怎么办？
他推不动土块啊。
吸血鬼不用呼吸，住这里倒不是问题，但洛尔还是打算试试。
他刚举起手，脚步声由远及近。
“谁在这里？”
那人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不出声？等我杀了你？”
“我是要化为精灵的地灵。”
声音空旷深沉，从地下传来。
“身为你的邻居，我已经在这里看你许久了，你有心事？”
“我是狼族的统领。”
“我就在你脚下，你大可杀了我。”
“好，我不开心。”那人漫不经心地笑了。
“为什么？狼王也有烦恼？”
“孤独啊。”
“刚才那个伯爵不是很会说话？”
“有的事情他不知道。”
“那你和我说吧，我也很孤独，我对你没有什么利益牵扯，你说我就听着。”
这是洛尔和向乔学的聊天方法。
“我如何信你。”
“我打不过你。”
“哈哈哈哈……”
狼王被取悦了。
……
整个王宫都传遍了，狼王在后院认识了一个神秘人，每日与他说说笑笑，狼王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洛尔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
很多时候，他连安慰的话都穷尽了，大脑无法继续运转了。
但他每日依旧迫切盼着古道斯的来到。除此之外无事可做，在狭窄的空间内，四下漆黑，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又死了，精神恍惚，分不清是现实是梦境。
到后来，洛尔连梦境也变得漆黑一片。
他彻底混乱了。
在梦境里，他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在现实，他只是个万年不动的地灵，用向乔的话就是“棺材钉子户”。
他害怕自己精神错乱，让古道斯发现了破绽，从此就再也没有肆意的时候了。
他日复一日，静静躺在棺材里，做的最大的动作，就是翻身。就像他儿时见到过的，躺在木盒里的人偶。
后来那个人偶也被他一鞭子劈了个粉碎。
洛尔没记错，古道斯最大的爱好，就是人偶。
他的心很疼，罪恶感侵蚀着他的骨肉。
压抑了多日的思绪不再受人控制，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遗憾源源不断地出现在脑海，震得人支离破碎。
他要疯了。
回忆中，古道斯浑身是血的跪在他面前，面色苍白如纸；黑色的鞭子变成两段，被血水泡的发胀；十几岁的少年晕倒在花园……
“啊——”
他放肆地哭了。
这是梦，是现实。
到底是什么。
他想不到了。
他只是钻心的难受。
他隐约听见有脚步声过来了。
“地灵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来人揶揄道。
洛尔放弃辨别了。
他每日的现实或梦里都是古道斯。
“嗯……”
洛尔的嗓音变得沙哑。
“今天我也不开心，你说出来或许我就开心了。”
当然啊。
洛尔深信不疑。
“我遇到过爱我的人，我让他痛苦了许久，我好想死啊，可我没有道歉。”
“这样吗……没准对方并不需要。”
“可这是我唯一剩下的所有，我甚至愿意为他所用，我罪孽深重。我去了地狱，那里和棺材别无二致……我经常梦起他，和现在这样……我死不了，我永远都在痛苦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该！”
狼王开心地嘲笑着。
“是啊。我以前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现在，我是恶魔的傀儡吧，我不该来过这个世界……一切既定，未来我只想赎罪……”
“他会不会觉得你恶心。”
“可我要亲自说抱歉……”
洛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他现在每说一个字，嗓子就破裂的疼。
即便一直在自愈，也血腥气弥漫。
“咳咳咳——！”
洛尔被血呛住了，一阵咳嗽。
无意间撞到了棺材板。
完了。
他的头脑中只剩下这二字。
几秒后，棺材被掀开了。
枯瘦苍白的少年重见天光。
他看见那人的绿眸中充满了怨恨和震惊。
少年睁不开眼，大脑混乱一片。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温和地笑着：“这是真的吗……请你听着，我错了，那日你没有亲手杀死我，我听到了……你说你恨我……咳咳！我……撑不了多久了，你快点杀……”
……
洛尔再睁开眼，是洁白的天花板。
口中还弥漫着血腥气，这是这一次有一种特殊的清甜，气息温和。
他肯定，这是古道斯的狼血。
洛尔起身，身体因长期的静止而肌肉萎缩，他勉强看见了窗前望着远处出神的古道斯。
狼王已经成年，变得更加英气，浑身透着让人臣服的压迫感。
这是真的吧。
看着那人向自己走来，洛尔眼角滑落了泪珠。
这里不是地狱，是有他的天堂了……
洛尔又陷入了昏迷。
——完——
作者：昂，剩下自行想象。
算个开放式结局吧，明天开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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