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不靠谱

“哼，就派出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可别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那些黑衣人根本没把安榭放在眼里，其中一人发出一声怪笑，武魂鬣狗附体，径直朝安榭猛扑过来。

“扎夫基尔。”

“嗯？”

“这些炮灰真的不会别的台词吗？”

“……”

安榭更懒得多给他一丝注意力，只是轻念了声烈阳傩舞，炽烈的太阳光线便疾速直射而下，那只出头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高温蒸发，就这么消失在原地。

黑衣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他们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眼前青年的魂力深浅。

可刺杀七宝琉璃宗宗主的委托既然已经接下，他们怎么能轻易退缩。黑衣人的领头者壮着胆子，高吼道:“兄弟们一起上！”说完，一马当先地袭向安榭。

安榭并不在意四面八方蜂拥而上的敌人。他微叹一口气，深渊极光鲛附体，白发尾部的火红便瞬间切换成幽幽的荧光蓝，绚烂无比的鱼尾慵懒地稍稍抬起，诡谲的魂力开始激荡。

“深渊极光鲛第二魂技，破晓。”

世界黑暗下来。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光线变得微弱无力，而是所有光全部被夺走、被吞食，被拖入无边无际的深渊，再怎么睁大眼睛也无法视物。人类本能里对黑暗的恐惧开始发酵，先是惊慌失措，再是害怕畏惧，接着是悲哀绝望。

最后，是精神崩溃。

听觉和触觉似乎也被剥夺，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活物的存在，仿佛深渊里只剩下形单影只的自己。所有的挣扎只是徒劳，蝼蚁怎能逃脱邪神的手掌，沉默的孤独一点点挤压着喉管。

忽然，这看似牢不可破的黑暗里，亮起了一簇代表着希望的冰蓝色荧火！从星星点点，到星罗棋布，有荧火的地方就有光明和救赎。

那是多么美丽的极光。

美到即使被它夺走生命，也绝无一句怨言。因为有光的地方就有明天，就有未来，就意味着可以迈过最后的破晓，迎接灿烂的清晨。

所以，愿意献出生命。

当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时，才大梦初醒般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安榭从越来越淡的黑暗里走出，将火焰匕首插入最后一个人的心脏，搅碎，冷酷拔出，随手一抛，让匕首消逝在空气里，嘴角勾出一个狠戾的轻笑。

一旦敌人的精神产生动摇，就可以一击必杀。

这就是破晓。

“安安帅炸了！以后你就是我男神！”扎夫基尔咽下嘴里的薯片，为安榭打call。

弥米拉疯狂拍照:“主人帅帅哒！这样的美颜请摩多摩多！”

安榭应付地哼了一声，没去管侍卫们或惊艳或震诧的目光，任由荧蓝色渐变的雪白长发散着，身影一闪，钻进了马车。

宁风致早有预料地放出七宝琉璃塔，瞧见完好无损的安榭后一讶，显然是没想到他一点伤都没有。

“毒。”安榭用锋利得反光的虎牙咬着下唇，烦躁地揪下手背上一枚变黑的鳞片，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妈的。”

弥米拉简直两眼放光:“主人请务必多骂我几句！”

扎夫基尔嫌弃道:“什么抖m。”

“小孩子不许说脏话。”古榕嘴上这么说，却止不住地瞥安榭因为焦躁而不停变换颜色的尾鳍，就差上手摸了。

小鱼真可爱。

宁风致手中七宝琉璃塔发出柔和的光芒，上前去为安榭解毒。“应该是碧磷蛇。”

“独孤博也参与了？”尘心沉声道。

“我看不一定。”古榕摇头，“那个老毒物不会对暗杀感兴趣的。”

毒斗罗待在他那个冰火两仪眼里几十年都不出来一次，还颇为自视甚高，怎么可能把引以为豪的毒用在暗杀上。说不定只是巧合。

但也有必要彻查一次。虽然七宝琉璃宗不会把这种小打小闹放在心上，但也绝不容许外人三番五次地跑来撒野。

安榭亲眼看着自己鳞片上的毒素褪去，惊奇地盯着宁风致的七宝琉璃塔，佯装诚恳地开口:“宁宗主，你们的七宝琉璃塔还是很厉害的嘛，不知宗里有没有单身的美女能许配给我？我作为上门女婿一定为宗门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宁风致:“……容我拒绝。”

古榕冷哼:“想得倒挺美。”

尘心并未说话，只是看向安榭的眼神满满都是不赞同。

“好吧好吧。”安榭也没再坚持，尾巴一甩，灵活地从车窗里爬了出去。

“你干嘛？”

慵懒的声音从车顶上传来:“提前在上面吹风，免得下次再被踹出去。”

……

“对了，”像极光一样妖冶绮丽的尾鳍在车窗外垂下，尾尖象征性地动了动，“给壶水，不然尾巴要干了。”

宁风致还没说话，古榕抢着把陶瓷茶壶递过去，顺带薅了把美丽的尾鳍，满足地一叹。

尾鳍一僵，然后迅速变为窘迫的鲜红色，闪电一般缩了回去。

＊

“恭迎宗主回宗！”

“爸爸，你回来啦，有没有给荣荣带礼物？”

活泼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跑来，直接扑进宁风致的怀里。宁风致抱起她，脸上满是笑意:“当然了。荣荣先等一会，等爸爸忙完了就陪你一起拆礼物好不好？”

古榕和尘心也下了车，围在小女孩身边，看样子对她宠爱极了。

而安榭懒洋洋地盘在马车顶上，莹蓝色长发随意地披着，看见众星捧月的小女孩，吹了声口哨:“真可爱。”

扎夫基尔:“我怎么感觉你和她撞人设了。”

弥米拉:“主人才是最可爱的！”

安榭扑哧笑了出声，心不在焉地扫视着处处亭台楼阁的七宝琉璃宗，觉得比起星罗王宫是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天下第一有钱的大宗门，看来宁风致拉他入伙的时候真没骗他，安榭觉得自己来对了。

就是不知道这宗门里帅哥美女多不多。

小女孩窝在宁风致怀里，听见安榭的笑声，好奇地循声抬头看去，不由屏住了呼吸:“好漂亮的哥哥！”

青年有一条用言语无法描述的美到极致的鱼尾，暗蓝色鳞片仿佛深夜的繁星，薄薄一层缥缈荡漾的尾鳍无时无刻不变幻着梦幻的颜色，犹如来自深渊、蛊惑人心的塞壬海妖。

他及腰的长发在风中轻柔拂动，发色与皮肤一样雪白无瑕，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样冰清玉洁。眉弓如月，蝶羽般的睫毛下，张扬上挑的狭长凤眼，瞳孔是触目惊心的血红。眼尾处，似是用朱砂缀上了两道惹人遐想的红痕，在楚楚动人与桀骜不驯之间来回反复。

丹红娇嫩的唇瓣，嘴角微微勾起一个风流无拘的笑，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令人不住羡慕的年少轻狂。须臾，青年察觉到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看过来，高贵冷艳的凤眸弯了弯，世界就瞬间被他点亮。

秋水为神玉为骨，万里云霓尽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