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轻轻地抚弄睡在自己膝上的卡洛斯的柔发，秋雅芸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既有对安娜等人的愧疚，也有对未来的烦恼。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活着是最轻松的，对外界的威胁一点也不知情，毫无忧虑地过着每一天。秋雅芸却在系统口中知道了自己所要面对的太多威胁，比如自己要是主线任务做不好两年后便会面对死亡的结局，自己现在可能被魔术师追杀的境况，阴差阳错间自己还得罪了两个精灵，现在还有一个神秘组织会随时派出强者来试图除掉自己。

　　为了能够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秋雅芸不敢松懈一分，即使是和陪同艾丽莎等人，也是被迫的。为了能活下去，秋雅芸不得不暗地里付出相当于他人数倍的努力。可实际上秋雅芸自己根本不喜欢那个样子，或许刚开始出于对神秘力量的追求，秋雅芸还能有些干劲，但是当这个追逐越来越累的时候，秋雅芸就越来越疲倦了，也越来越厌恶。

　　不过即使是疲惫，也得走下去，活下去这一目标高于其他的一切——甚至是舍弃自己的尊严，秋雅芸也不喜欢做忘恩负义的事情，但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能力，秋雅芸还是进入到了SSS中。

　　秋雅芸轻轻叹一口气，她现在甚至觉得这一新的人生到底值不值得？前世自己固然孱弱，但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到了这一世，自己无时不刻都要面对死亡的威胁，睡觉的时候都不敢进入熟睡，害怕自己松懈一瞬，便会被人杀掉。

　　轻轻叹一口气，秋雅芸没注意到周围乘客的视线都落在自己和卡洛斯身上。

　　两人的容貌都非常可爱，上车的一瞬便让所有乘客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现在秋雅芸做出这副忧郁的模样，下意识戳中了许多乘客的萌点。

　　“宿主还在在意安娜的事情吗？”

　　察觉到秋雅芸的心事迟迟没有解开，作为秋雅芸的共生体，系统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长期存在。

秋雅芸嗯，总觉得很对不起她。

　　“宿主还是不要想太多，安娜大概率不是真心想救宿主的，刚见面时安娜就怀疑宿主和精灵有关系，想着审问宿主，之后还让宿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试探出宿主似乎和精灵没关系后，她才开始和宿主改善关系——安娜非常憎恨精灵，她多半也是想拉拢宿主完成她的目的。”

　　秋雅芸闻言眉头微皱，显然不太同意系统的说法。

秋雅芸安娜刚开始对我很过分是事实，但是这次安娜顶着违抗军令，丧失复仇机会的风险来救我，而且在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在拥有杀掉我的机会下却放过了我。

　　“我想安娜更多的是看不惯阿德里亚，阿德里亚疑似是安娜的上司，但阿德里亚行径恶劣，是个杀人狂，安娜容忍不了这样变态的人当自己的上司，应该是为了设法扳倒阿德里亚才会跟踪他，碰巧遇见了我们。至于她不肯杀掉宿主，恐怕也有底气不够的因素在里边，安娜打不赢阿德里亚，阿德里亚打不赢精灵形态下的宿主，实力差距放在那里，安娜应该不相信宿主会那么轻易地叫交出自己的性命，担心宿主会有什么其他手段，因此不敢继续动手。”

秋雅芸……

　　系统的分析只能用两个词语来形容——冰冷和无情。

　　沉默了片刻，秋雅芸还是觉得自己的系统做事还是太无情了，毕竟她说到底也不算是真正的生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达到保全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她所提出的建议大多数都能让自己避开许多麻烦，尽管很无情，但是是最好的选择。

　　秋雅芸现在不禁产生一丝矛盾，自己是希望系统继续维持现状，为自己的未来出谋划策，还是想让她拥有人类的情感，变得善良呢？

秋雅芸系统！

　　找不到任何的方向的漆黑的意识海洋中，秋雅芸的意识体轻声对着眼前的半透明屏幕轻吼一声。

　　“宿主？”

　　秋雅芸的行为，将系统吓了一跳，同时也令系统很疑惑——通过对秋雅芸情感的演算，她得出秋雅芸现在处于微怒状态，可这是为什么呢？自己做错了什么吗？秋雅芸从来没对自己发过火，这一次她的行为转变，竟然令系统第一次产生疑惑和恐惧感。

　　“宿主？我哪里没有做好吗？为什么你要生气？”

秋雅芸……不不，系统，没有你的话，我很难在这个世界立足。

　　“可宿主为什么……”

秋雅芸我没有责怪系统对我不好，但是我很讨厌系统你这种行为。

　　“为什么？是我的情报提供不好吗？还是我提供的选择……貌似宿主也没听过我的意见。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宿主为什么讨厌我？”

秋雅芸宿主的意见对于我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意见。但是我很讨厌系统的意见。

　　“为……为什么，宿主难不成还拘泥于尊严和名声？但是宿主要明白名声尊严和生命比起来算个什么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的意见都是为了让宿主能更好地活下去……”

　　秋雅芸打断了系统的话，黯然道：

秋雅芸你说得对，有些时候不该将自己的尊严和名声看得太重，但是——将自己的利益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样真的好吗！？

　　秋雅芸并非是圣母属性的人，对于阿德里亚这类杀人如麻的人，秋雅芸还是该杀就杀，毫不留情。同时秋雅芸也深知活下去的重要性，谁希望自己的名声难听呢？谁希望背负个叛徒、跳梁小丑的称号？为了活下去，尊严和名声都可以舍弃。不过只是利用别人的行为都还在秋雅芸的底线内，但利用也得有个底线，过分伤害别人来换取利益这已经是秋雅芸的容忍范围外了。不希望通过伤害别人来活下去，秋雅芸不觉得安娜完全是为了利用自己或者是碰巧才来救自己，和艾丽莎等人不同——这次安娜付出的代价简直是太大了，阿德里亚虽然是个杀人狂，但明显也是SSS的上层人员，而且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阿德里亚这一真实身份。

　　她选择救自己而得罪了阿德里亚，就要承担相应的压力。特别是自己还杀掉了阿德里亚，这让安娜更加为难，根据所得情报所知，阿德里亚亲自来追捕自己时就支开了执行部的五大王牌，安娜却违抗了这一命令，跑去跟踪阿德里亚，然后现在阿德里亚被杀掉了，这传出去她的名声会有多难听？为了谋权篡位不惜削弱SSS实力而暗杀了上级的人渣？亦或是和精灵合谋的叛徒？无论哪一个名头，都足可毁掉安娜的复仇，毁掉安娜的前途，但是如果将作为精灵的自己的人头带回去，那么她就能化解这一局面。

　　但她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选择这么做，即使安娜为了保护自己付出那么多代价，系统仍然无情地认为安娜是想着利用自己，这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秋雅芸系统，不管怎样，没有你我不可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但是我希望你不只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宿主，我……”

秋雅芸我为你起一个名字吧，林默雪如何？

　　“啊……”

　　系统传出惊讶的声音。

　　“我……我只是宿主的工具，可以被拥有名字吗？”

秋雅芸当然了，搭档。

　　“谢谢雅芸。”

　　系统不再以‘宿主’称呼秋雅芸，而是换了一个更加亲昵的称谓——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秋雅芸意识体眼前的屏幕瞬间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秋雅芸愣了领，只见白光之下，屏幕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非常可爱的小萝莉。

林默雪谢谢雅芸能赋予我名字。

　　小萝莉对着秋雅芸的意识体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秋雅芸你是……系统或者说是林默雪吗？

林默雪嗯，对的哦。

　　林默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