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大家应该都信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是我死后第一次开车。
赵吏觉得不能理解,就问了我一嘴。
齐松松我看你最近挺累了,我来开吧。别到时候把我们撞死了。
赵吏就揽了揽我:
赵吏就知道还是你关心我。
我看了他一眼。
其实也没有。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如果我过于纠结的话,或许根本就是适得其反。
我不知道阿春从前是否和赵吏有过什么关系——也许甚至连赵吏自己都已经遗忘。可有些感情并不会消弭,它只是暂时地被人抛之脑后,一旦两人相见,便会再度浮现脑海。
像山中永不枯死的泉眼,像青春永远鲜活的誓言。
是赵吏,也是阿春,可并不是我。
看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不想太伤心,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和赵吏宣泄,顺其自然罢了。
倘若他把一切都想起来的时候,心中还是想着过往,那便也没什么不可放手的。
赵吏松松,到了!快刹车!
听了这话我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开过精神病院,是以急忙一脚踩下刹车,差点把后排几个人甩到前座。
下车之后赵吏问我:
赵吏你怎么了,还说我会把你们撞死,最后还不是你差点撞死我们。
我又看了他一眼。
他察觉到了不对:
赵吏怎么回事啊今天,光看我不说话呢?平时这个样子早该怼我了吧。
我懒得分神去强颜欢笑地与他调侃,便道:
齐松松先进去看看吧。
夜里的精神病院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幽深阴暗,满满透着死亡的气息。
赵吏将我往自己身后捎了捎:
赵吏小心点,魔物就在这里。
我边走边问他:
齐松松这件事结束回去你能给我申请转正吗?
赵吏这么着急转正干什么?不稀得跟我这个师父在一起了呗。
我给他翻了个白眼:
齐松松转正才配枪,我不能一直没个趁手的武器吧。难不成还真让周晓辉再弄把枪来吗?
赵吏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赵吏也不是不可以啊。
齐松松行了吧,别扯皮了,正事要紧。
所有人都在这件精神病院里感觉到了不舒服。
太阴暗了,就算我们是死人,都觉得这里死气沉沉,怨气深重的样子。
赵吏他现在正在施法,是法力最弱的时候,要尽快。
娅那我们分头行动吧。
夏冬青和玄女说着就走,我也正扭头准备跟着他们走的时候,却被赵吏一把拽了过去。
一边拽还一边嗔怪道:
赵吏你往哪里走啊,我在这边呢。
结果一通找下来什么都没发现。
小白好不容易闻到了气息的走向,说是从地下室里传来的。
跟着他的指引果然找到了那个密室,只不过我们到的时候早已空无一人,而气息也将消失殆尽。
来晚了。
*****
娅你不难过吗?
齐松松难过什么?
玄女扬了扬下巴,示意我阿春和赵吏在屋中。
我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里头在讲一个故事,故事很长很远,阿春和赵吏也都没有讲故事的天赋,硬是将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讲的干干巴巴麻麻赖赖。
齐松松上千年,她也只求得了这一面。
我叹了口气,
齐松松甚至双方都已经想不起对方,这一面隔着生死,也隔了太多忘却。
齐松松他们曾经应该有过很多温暖的过往,远比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要长。
可是啊,命运却总是如此残酷,生死离别却又总无辜无助。
隔着窗帘的缝隙依稀瞧见东方破晓将至,隐隐泛起白光。
阿春从房间里走出来,瞧见我和玄女,冲我们笑了笑。
见她下楼梯,我敲了敲赵吏的房门,环着手靠在门边问他:
齐松松你不再去送她最后一程吗?
赵吏坐在琴边,手抚上古琴。
我明白了,他是想用琴声将她相送,以他们最熟悉的方式告别。
那首曲子是他信手拈来,不是什么高山流水,也不是什么彼黍离离,不过是将他与她的过往缓缓流淌过指尖,也流淌过两人的眉间心上。
我很少去顶层的阳台上,不过今夜风大,刚好够我吹得清醒。
娅你在这里呢。
玄女披着条毯子上来,
娅不冷吗这上面?
齐松松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在我死后的人生里可能没占多少比重——可是直到最近我才觉得,他可能真的挺重要的。
玄女问我:
娅是什么让你有这种感觉的?
齐松松我不知道。
我望着浅亮的天边,
齐松松总觉得好像离他更远了一点。
清风无言沉默,就像它本身,带不走过去,也带不来未来。
赵吏你在害怕什么?
男人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那人甚至没给我回头的机会,就从身后一把将我环住,继而下巴搁在我肩上,轻轻蹭我的脸。
赵吏最近换了新发型,头发毛茸茸的像只狗,再加上他现在的动作,更显得他像一只天真单纯的德牧,晃着尾巴问你,你理理我呀,你怎么不理我呢。
如此一想,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微微偏过头去,悄声道:
齐松松你都在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赵吏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齐松松你听清了。
赵吏我没有。
齐松松你有。
赵吏我真没有!
赵吏诚恳的快哭了,
赵吏你声音太小了。
我就炸毛了:
齐松松自己耳朵不好还怪我声音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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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一句话一个动作,瞬间把松松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