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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死人也是要过年的！

事实上过了元旦之后新年的氛围就很浓重了，虽然偶尔我们还是要送一两个人走，不过显然这段时间死的人比以前少了。

这或许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员工福利了。

按照冥界的规矩，大年夜这一天所有的摆渡人都是要回冥界去开年会的。

瞎七八搭的，大过年的开什么会啊，早点开不行吗，不知道今天大家伙都要回家吃年夜饭呢。

齐松松赶紧开，别和冬青在这你侬我侬了，马上迟到了好吧。

赵吏不是我说，你这脾气怎么还这么暴躁呢？

齐松松大哥，我是实习生啊，我可没你胆子那么大。

结果赵吏一路上磨磨蹭蹭，等他停好车我俩赶进去的时候，年会果然已经开始了。

女判在上头唧唧歪歪。

小婉儿和我打招呼。

赵吏显然和周晓辉有话说，直到散会了俩人都还坐在位置上絮絮叨叨，中间还提到什么“枪”啊“色诱”什么的。

赵吏扯淡吧你？

周晓辉吏哥你是这么在乎贞操的人吗？

赵吏别乱说话啊。

正当两人说话的当口，女判从前排绕到后边来，对着周晓辉勾了勾手指。

事实上我并不想听他们俩说了什么，奈何本人耳力太好，站在十多步开外依旧听了个清楚。

女判说的是，晚上到我房间来。

于是我们三个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诡异神情。

周晓辉不是，这光天化日她明摆着是潜规则俺呀。

周晓辉颇有些语无伦次，

周晓辉俺是，是不是该先洗个澡？

赵吏对此并不关心：

赵吏爱洗哪洗哪，弄把枪回来就行。

周晓辉娇羞道：

周晓辉我都不好意思了。

*****

赵吏带着我去见茶茶。

赵吏我主阿茶，春节好。

看着满屋子的礼物我忽然有点心虚，糟了糕的，过年去见领导，还是大领导，怎么能空着手去呢？赵吏这个坏东西也不提醒我，是不是想搞我啊。

结果赵吏在那唱了一段，茶茶问他：

茶茶光唱歌就完了，我的礼物呢？还有小松松，圣诞节我可给你也送过的呢。

赵吏就道：

赵吏您还需要礼物吗？

茶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开心心走上前来，自然而然地搂住赵吏：

茶茶真开心啊，又一年了，还有你陪着我。

她虽说着开心，那张脸上也满满都是俏皮的笑意，然而透过她的双眼我瞧见的，却是千万年的冰雪成霜。

她真的开心吗。

茶茶来，给你们看样东西。

茶茶拉着赵吏进到卧室里，扯开遮光的窗帘，暖阳一泄而下。

赵吏差点被糊了眼睛：

赵吏阳光？

茶茶的脸上仍旧是懵懂的笑意：

茶茶他们为我做的，阳光。

可这笑意就在眼前，赵吏却并不显得多为茶茶高兴。

茶茶漂亮的东西有很多，可爱的东西也有很多，可这是美，只有阳光才能称得上是美。阳光孕育着生命，你知道吗，每一天，在冥界我拉开窗帘，都能看见阳光！

赵吏可惜是假的。

茶茶就在那撒娇：

茶茶哎呀，你别那么刻薄嘛。

赵吏茶茶。

赵吏牵起茶茶的手，

赵吏问你一个问题。你开心吗，你难过吗？

她脸上的笑忽然就消失，从赵吏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冷着脸背过身去。

赵吏你不开心，也不难过。你是老神，像天地一样古老。我以为你像鼹鼠一样，经过漫长的岁月，已经习惯了黑暗。

茶茶你太自大了。

茶茶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

茶茶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说难过，没有谁比我更了解痛苦。你知道冥界是什么吗？它就是一所监狱，一所古神制造出来的监狱。每一个人，都会来这所监狱走一遭，你认为是我囚禁了你。

茶茶可没有谁，比我被这所监狱囚禁的时间更长。

她凑得离窗户极近极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奔入那场无穷的盛大之中，

茶茶如果，我可以消亡在这阳光里，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泪水落在她脸颊上，那般痛苦清晰可见，她自己知道，赵吏也知道，可唯独我，并不知晓。

活着的人祈求永生，可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永生的痛苦与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