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一路上我都在为那新员工感到倒霉。
得是什么样的体质才能被招进这里啊,还是夜班,那这不是得被灵异事件吓死。
齐松松你也不怕人员工告你。
赵吏哼了一声:
赵吏我又不是人,人间的法律哪管得到我。
我心说有道理啊,你可真是无耻。
齐松松对了,你当这个摆渡人多长时间了?
赵吏心不在焉地把车开得飞快:
赵吏一千多年了吧。
齐松松哇。
虽然自从变成实习摆渡人之后我立刻接受了这种只可能在灵异小说中发生的设定,但不得不说一个职业干了一千年的确很牛逼,是以我真诚地发出了感叹,
齐松松老不死的。
然而换来了赵吏的嫌弃:
赵吏哎我说你这说话是真的欠啊。
那没有办法,我的嘴就是这么利索。
不过为了不恶化师徒关系,我只能改口:
齐松松老——前辈了。
然而这个称呼并没有能缓和我和他之间的气氛,反倒又换来他的吐槽:
赵吏能不能别加个‘老’字,一点都不好听。
我心说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一千多年摆在我面前,我的嘴可控制不住,它非要说“老”,我也没办法嘛。
不多时的功夫赵吏把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那便利店叫444号便利店,这名字听着就怪不吉利的。
不过我们做鬼的,一般也不太在意这种事。
赵吏直接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直接无视了那个长得还挺清秀的服务员,径直走到柜台旁的架子上拿了瓶酒扫条码,一边扫还一边道:
赵吏我是这的夜班服务员赵吏,你的新同事。
这波操作直接把我晾在一旁了,那一刻我是真的十分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服务员表示不信,说是老板只让他一个人值班。
年轻人,有没有一种可能,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你老板啊!
赵吏一副“我很酷我不可能笑”的模样把服务员小哥狠狠唬住了,就在这会儿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扑到电脑上和服务员道:
娅你看他那车,再看他那身行头,怎么可能是服务员呢?
这会儿赵吏已经脱了外套带上围兜,一副良家妇男的形容。
女孩移到他面前冲他挥手,赵吏却熟视无睹,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我心说不能够啊,你他妈不是能看到鬼嘛,你现在搁这儿看不见,等等——你该不会是在考察员工吧。
当然他不可能是在考察我,我可是冥王钦点的实习摆渡人,料他也没这个狗胆。
所以说——现在压力给到这边这位小哥。
这小哥显然陷入了沉思,以至于把我都忘了。于是我上前,同样装作没看到那个女孩一样,道:
齐松松小哥,来两串北极翅。
赵吏趁着小哥给我装关东煮的当口,就在那说了串话,大抵的意思是我们面前这女孩儿没死,现在搁医院里当植物人呢。
女孩儿怼在他背后瞪着他。
小哥诧异:
夏冬青你怎么知道?
赵吏我什么都知道。
赵吏喝了口酒,
赵吏哦我是说——我医院有熟人。
夏冬青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赵吏在那一通明示,就差直接告诉那小哥“把她送回去她就活了”。好在小哥心善,听完赵吏一顿逼逼之后拉着姑娘就走。
*****
等小哥跑远之后,赵吏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道:
赵吏我现在心情好,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我瞥了他一眼,顿了顿略一思索,就道:
齐松松我吃这两个北极翅还要付钱吗?
赵吏:滚。
我把两串关东煮吃完,又向饮料货架上张望了一二,发现暂时没什么想喝的,就问赵吏:
齐松松你说一个植物人突然恢复如初了,这算不算医学奇迹啊?
这个问题换来了赵吏诡异的眼神,他用这个眼神将我看了一会儿,才道:
赵吏我发现你的脑回路确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一般这种时候,正常的会问我一些设定啊,世界观这类的问题。
齐松松哦。
我仿佛恍然大悟,但又仿佛漠不关心,
齐松松按照电视剧的剧情,一般不能这么早问,否则剧还怎么演下去而且——我问了你就一定会回答吗?
赵吏不会啊,我只会挑一部分回答。
他的话在我意料之中,于是我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他:
齐松松你看,那我还不如不问。
这话把赵吏说笑了,他哼了一声道:
赵吏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我耸了耸肩心说,华丽的外表不过是来包裹我灵魂的一层外壳罢了,有趣的灵魂才是我的本质——虽然我现在也没有灵魂了。
而后我俩也不说话,赵吏坐姿妖娆地在那喝着小酒,骚包气质浑然天成。第六感告诉我现在要看的话就多看两眼,往后可能就看不到这么瘦的赵吏了。
事实证明女人就是成了女鬼第六感也依旧灵敏——当然这是后话。
又待了大概40分钟的功夫,夜班小哥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央求着赵吏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老板。
我叹了口气心说,打工人真惨。
赵吏刚才那个姑娘没事儿了?
小哥还没回过味来,回答了一声嗯。
然而片刻后他就觉得不对,问赵吏:
夏冬青你怎么知道有个姑娘?
赵吏满脸理所当然:
赵吏我还知道她阳寿未尽,因为她会遇见你。
小哥震惊极了,绕到收银台后瞪着赵吏:
夏冬青你到底是谁?
赵吏你这双眼睛,我给你的。
说完之后赵吏冲我比划了一下,示意立刻跑路离开。
齐松松这眼睛还能给来给去,你们冥界不会是买卖人/体/器/官的吧?
赵吏似乎已经逐渐开始适应我的诸多奇葩问题,这次甚至连骂都懒得骂我,就道:
赵吏刚刚那个服务员叫夏冬青,天生阴阳眼,能见鬼,所以他能看到那个姑娘的灵魂。不过他那双眼睛的来历有些波折,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摆了摆手:
齐松松那就算了,以后再说吧。所以你就是为了他那双眼睛才招他做服务员的?
赵吏孺子可教也。
齐松松好家伙,他应该叫沈辣吧?
赵吏问我:
赵吏沈辣是谁?
我很难和他解释沈辣其实也是个阴阳眼,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活了很长时间牛逼哄哄的吴仁荻——当然,这是另一个世界观的设定了。
车开到一半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就问他:
齐松松那个……我住哪?
赵吏你爱住哪住哪。
赵吏对我很是不客气,
赵吏你可以回冥界,有集体宿舍。
我心说真行啊,还有集体宿舍,还挺有企业温度。
齐松松我不想住宿舍。
我翻了个白眼,
齐松松师父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赵吏就道:
赵吏我能想什么办法啊祖宗,总不能让你住我家吧。
我疯狂拒绝:
齐松松那倒也不必——不过我有问题,你都死了是怎么在人间买房子的啊?人间已经开始流行使用冥币了吗?
赵吏觉得我的后一个问题多少带点脑残在里面,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我怎么有这么个傻徒弟”的形容来,要不是他在开车,我一定会给他一巴掌。
赵吏所以我开了个便利店啊。
赵吏抽空瞥了我一眼,
赵吏而且我都活了一千多年了,怎么可能买不起一套人间的房子。
我恍然大悟,继而又骤然沮丧:
齐松松这对我来说也太难了吧。何况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就算我活着的时候再有钱,现在也与我无关。
赵吏夸我道:
赵吏年纪轻轻看的挺透彻,不错。
我想了一会儿,又与他道:
齐松松你家是两室一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