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7

凭着记忆和探问路人，我终于来到了八岁时我们全家居住的地方。沧海桑田，唯有那片芦苇丛没变，它比城外的那片芦苇丛更加广阔。此时正值夏季，芦苇的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绿得闪闪发亮。我坐在那片芦苇丛中，看着水面波光粼粼，但物是人非，十六岁被逃婚的赵瑟瑟已经不是可爱活泼的小姑娘了。

我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尝了当地的美食，赏了当地的美景，除了气候不大适宜，或许今后住在这里也不错。到了第五日的傍晚，我躺在芦苇丛中，想到父亲母亲该着急了，那就明日回京吧。身后忽然传来“唰唰”的声音，我以为是阿悟有什么事情，却听见一声“小姐”。这不是阿悟的声音，也不是王侍卫的声音，倒像是……卢炜！想到这里，我立刻坐了起来——真的是他。

我以为由那天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可如今再次相见竟是在这里，除了疑惑，还有些手足无措。

“卢侍卫，你……怎么在这里？”我打破奇怪的气氛，问道。

“听闻小姐来到这里，我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希望还不会太晚。”他半蹲下来，笑着说道。

“太晚……什么太晚？”

“我，想向赵府提亲。”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提亲……提亲？我吓得立刻站了起来，赵府只有我一个女儿，这究竟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也跟着我站起来，看起来有些失望地说：“难道……小姐那日所说真的只是玩笑话吗？”

我那日说的话……可他分明沉默了啊，我有些慌张，摆摆手，说道：“不是玩笑话，可我以为……我以为你对我无意。”

卢炜听后笑了起来：“怎能是无意？我待小姐如明月，从不奢求那明月仅仅为我一人照耀。所以那日……那日我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芦苇丛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几句话轻轻道来，对我的神经的震动却甚于雷霆，对我的血液的细微侵蚀远胜与风霜水火，所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所以……你是说……”

“我也喜欢小姐。”他的声音清朗动人，让我想起了十岁那年的夜晚他说的“来，我背你。”他的笑容如清风，令我一生也无法忘怀。

我仿佛被抛在喜悦而不平静的海面上，波涛在喜悦的巨浪下翻滚，我愣在原地，转眼被他拥入怀中。他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父亲已同赵大人商量好了，只要小姐回京后同意这门亲事，隔天我父亲便上门提亲。三书六里，十里红妆，一样不少。”我也小声地说：“你该叫我瑟瑟了。”

这个傍晚天气很好，也很温暖。天空虽然飘浮着漂亮的云，但依然能够预示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天空中显露的蓝色柔和而清澈，云又高又薄。后来我能记起来的，就是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还有那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