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五年送君归5

羽田机场，黄昏。

宫野志保站在航站楼上眺望，她看见晚风掠过空旷的机场，掀动跑道上的旗帜逐风飞扬，火红的晚霞烬染了天空，勾勒出远山黑色的剪影，金光闪烁的海面和金色的海岸线，几只海鸥在起落翻腾，时上时下，身体的颜色在雪白和金红之间变幻，好像从太阳中飞出的神鸟。夕阳透过落地窗洒下一片金辉，家人、朋友、恋人们正站在窗前，相互拥抱，依依不舍。

此情此景，真的很适合离别。

不知不觉，工藤新一来到了她的身后，给她披上了一张披肩：“刚买的，飞机上睡觉容易着凉，记得把它盖在膝盖上。”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正对上他写满关心的双眼，暖蓝色的眼眸里氤氲着几分水气，目光温柔迷离。她收回视线，摸了摸搭在身上的披肩，颜色是纯纯的酒红色。

“给，这个也是给你买的。”工藤新一递给她一个冒着热气的纸杯，里面是满满一杯新鲜的牛奶。

“谢谢。”她接过纸杯，嘴角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侦探团的那三个孩子，这次就交给你了。”

“嗯。”

“下飞机了记得打电话，博士他会想你的。”

“好。”

“帮我管好博士，让他少吃甜食，我会定期检查他的体重的。”

“好的。”

“你也别再像高中时候一样整天泡在案子里了，多陪陪兰小姐，也该多成熟一些了。”

“好，我知道了。”

（灰原，这些话，也只有你会对我说了吧。）

做完几句最后的叮嘱，她便转身背对着他，面向登机口，一边等待一边小口啜饮手中的热牛奶。他看着一步之外她的背影，她双手捧着纸杯，酒红色的披肩盖住了她纤瘦的肩膀，柔顺的茶色发丝就在眼前晃动，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

他突然产生出强烈的悸动想要拥抱这个女孩，他曾在夜里无数次看见她坐在电脑前工作的背影，那时他们都还是小学生的身体，她的身躯很瘦小，但总是坐得很直，她的肩膀很瘦弱，但也抗住了研制解药的巨量压力。

他们永远都只有这不到一步的距离，一个拥抱的距离。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她转过身，盯着他看了一眼，便上前一步，手指探到他的衣领间。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思绪，身子一震。

“别动，领带散了。”她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帮他整理好领带。“刚才在冥想什么呢。”

“啊啊，没什么啦。”他自然不敢回答。

她不再追究，只是低头细心地帮他把领带系好，然后后退一步，看着他说：“我走了。”

他点点头，挥了挥手：“多保重。”

“你也是。”她也挥挥手，动作轻得像是拂掉一片花瓣上的露珠。

“灰原。”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等等。”

她本已转过身，但只好再度回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不是说过，永远做一个单纯的小学生很好的吗？”他好似下定决心一般问出这句话，带着无比严肃的表情。

然而却迎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及，狡黠的笑：“永远做一个单纯的小学生灰原哀不知道有多好……”

“但我再也不想天天和命案打交道了呢，死神侦探。”

“……”

九千米的长空，云在飞机下方化为了一片橙色的海，云天相接之处是一片梦幻般的玫红，再往上，天幕蜕变为深邃的普蓝色，好像日落时分静默的日本海，其上飘着几只亮着灯的渔船——其实是几颗早出的星星，放着寒芒的光。

宫野志保靠在舷窗前，橙色的云海，使她不禁又想起羽田机场落地窗外血红的晚霞，还有记忆中某个遥远的场景，好像是前世发生的事：沾染夕阳的女儿节人偶，七岁的灰原哀，“夕阳，是以血染世界，太阳的终结者，不知道，我还能再看到几次，这样悲伤的色彩。”

对不起，工藤，我还是骗了你呢。是的，永远做一个单纯的小学生灰原哀不知道有多好，但前提是，可以一直和你，像那时一样。

她疲惫地合上双眼，插上耳机，温和的女声抚慰着她的梦境，是那首《明日を夢見て》。

我梦见了明天

想要变得坚强

在梦的入口

被带向远方

谁都会有无名之伤

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

我永远会牵挂着你

我们零落

我们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