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勒特晕倒了。
罪魁祸首似乎是站在阿不思面前的银发少年。
阿不思就算再迟钝，在看见少年那称不上友善的笑容也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他立刻抽出了魔杖，戒备的同时寒毛直立。
看来最近是太祥和了，他的警惕性都降低了。
“well，well～”
少年人畜无害地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状，说出的话却令阿不思浑身发冷。
“人类，你确定要用那个东西指着我吗？”
不似原来清冽的少年嗓音，这一刻这个恶魔似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令人胆寒的空灵。
阿不思的手开始颤抖，这不是他不敌的恐惧，是来自灵魂和本能的战栗。
但，他不可退缩。
他身后还有他上辈子没能守护好的人。
于是他没有退后，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跟少年在原地对峙着。
他的双腿已然发软，后背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
但阿不思没有退缩。
过了让阿不思无比痛苦的一分钟后，少年终于像是玩够了一般让空起放松了下来。
“呵呵，你真有意思～”
看着少年轻松的模样，心里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真的打起来的话，他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的。
“请你离开吧……先生。”
阿不思尽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静，却依旧没能抑制住尾音的颤抖。
“你确定要我离开？”
银发少年戏谑地看着阿不思，似乎在打量一个有趣的玩具。
阿不思也注意到他的视线由自己身上落到了昏迷不醒的盖勒特身上，他往前站了站，试图挡住那让人不愉快的视线。
少年似乎看出了他保护性的行为，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冷笑还是嗤笑。
“你救不了他的。”
“相反，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阿不思浑身一抖。
他倒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少年的语气。
那种语气……就像是他们的死亡只是引起他注意的娱乐节目而已。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啊，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我可是客人诶。”
“……”
你说呢，你说为什么不想请你！
阿不思的嘴角抽了抽，笑的很勉强。
他当然看得出来，面前的人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必须赌一把。
这杯茶，他必须请。
……
当盖勒特悠悠转醒时，太阳已经几近落山。
头痛欲裂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几乎是一醒来就又感觉到了那种钻心的疼痛。
一下子，他就清醒了。
晕倒前的记忆十分模糊，似乎是有人刻意抹去了这段记忆的画面。
但他依旧能记得那种愤怒，那种要把那个人撕碎的怒火。
对了，那个人！
盖勒特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正好遇到了正在上楼的莉莉。
“阿尔……”
“那位先生说，您差不多该醒了，他要见您。”
莉莉柔和平静的语调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可惜心急的盖勒特没有深究。
如果，如果他早就察觉到了那些不对劲。
一切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惜该死的梅林没能给他如果。
或许他要是早知道逆天而行是这种结果，他就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归来。
还连带着阿不思一起。
当盖勒特冲下楼的时候，阿不思和那个人正在平静地对坐着。
似乎是很岁月静好的一副画面，两个人的手里还各自捧着一杯红茶。
但就是这种祥和，又诡异到让人背后生寒。
“阿尔，你还好吗？”
盖勒特无视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直直冲着阿不思奔去。
“什么？我当然没事。”
阿不思看着眼前的盖勒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真的？”
“真的。”
盖勒特还是把阿不思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真的没事之后才转向了银发少年。
“你来干什么？”
少年见他终于看向了自己，放下手中的茶杯，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当然是来找你的了，契约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盖勒特确实没听懂眼前的少年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丝心虚，下意识看了身后的阿不思一眼。
触及到他的目光，阿不思再一次扯出了笑容。
看着阿不思似乎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盖勒特松了一口气。
“好吧，虽然也确实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银发少年将手中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懒懒地站了起来，舒展了下四肢。
“算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卡俄斯。”
“在你们人类的神话中，我是四大创世神之首，主秩序。”
“而你，盖勒特·格林德沃，是我在不经意间缔结了契约的契约者。”
“……”阿不思捏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颤。
他是不是该夸夸盖勒特，一搞事就给他搞来了个大人物啊……
“……我可不记得我跟什么奇怪的人有什么契约。”
盖勒特没有遮掩，他确实不记得了。
但不代表他感觉这个什么卡俄斯不危险。
相反他给盖勒特的感觉不好，很不好。
旁人看了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位拥有着完美面庞的人会让他们一个两个都如此恐惧。
但盖勒特和阿不思都知道，这个人的脸和他周身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或者说，这并不是他的脸。
尽管他尽力去做一些可能是脸的原主人经常做的事情，比如微笑和戏谑的目光。
但就像是在给一个根本不和尺码的人套上一件衣服，处处充满着诡异。
对于已经经过多次战争的两个人来说，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本能，而不是眼睛。
而似乎卡俄斯也看出来了这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复杂。
“真稀奇，很少有人对这张脸的评价是‘奇怪’。”
“算了，那不重要。”
“现在重要的是，我不想继续契约了。”
盖勒特浑身一僵，所有的肌肉都如同绷紧了一般。
虽然他不记得，但他会判断，会思考。
如果他和阿不思的重生真的和自己有关，和这个契约有关，那么解除契约就意味着……
盖勒特和阿不思，都将不复存在。
他们本来也不存于这个时空，那么消失的话，他们可能也并不等同于死去。
但绝不会比死亡好到哪去。
“阿不思。”
“……我在，盖尔。”
盖勒特听见了身后阿不思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听见了他逐渐靠近的脚步，他明白这是阿不思在向他靠近。
“你先上楼。”
脚步声顿住，空气静的似乎只剩下两个人纠缠的呼吸。
阿不思的气息从盖勒特背后将他包裹，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他们是如此之近。
如果此刻四下无人，那他便拥他入怀。
盖勒特内心十六岁的部分在叫嚣、在咆哮、在颤抖。
回头啊！盖勒特·格林德沃！
你回头啊！
可又有另一个声音制止了他。
他如此清醒，却又如此痛苦。
他身后站着的是他唯一的港湾，是他唯一的归处。
只要他回头，那温暖的怀抱始终会为他敞开，阿不思会纵容他，会原谅他，会纠正他。
可他不能了。
他不止是十六岁了。
他不能回头，他不会回头。
再也不会，再也不能。
那片蓝色之海，便是他的埋骨之地。
阿不思，若我死亡，便将我的身影葬在你眼中。
阿不思即将伸出的手僵住了。
只差一步，他就能握住另一只手。
只差一步，他就能告诉他，别怕，我在。
我一直在。
可盖勒特没有回头。
他选择了离去。
独自离去。
盖勒特，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回头，你就能看到我们即将相握的手。
可你从来都没有选择回头。
从前没有，现在亦然。
那么你便记好了。
你可要一直走下去。
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这样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知道。
……
随着脚步声从楼梯上消失的那一刻，卡俄斯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懒懒地坐回了沙发上，冷淡地看着面色阴沉的盖勒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过没有用，你们的存在是契约在起效，契约销毁，所有人都不复存在。”
“这个世界会回到属于它的正轨中，这是‘秩序’。”
“而且……”卡俄斯上下扫视了盖勒特一眼，嗤笑一声。
“你违反了我们的契约内容，所以我就算抹杀你们所有的存在，都没有关系。”
“明明是你！”盖勒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但就是控制不住被欺骗的怒火。
“是你骗了我，是你没有遵守契约！”
卡俄斯的眼神一冽，周身恐怖的威压再一次让盖勒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是秩序之神，我会违反规则？”
“真是可笑。”
“人类真是让人失望的造物，真不明白厄洛斯为什么会喜欢你们这种肮脏的东西。”
卡俄斯一把捏住了盖勒特的下颚，漂亮的眼睛里有着明显不属于这副皮囊的黑色在流动。
“虽然你的灵魂残破不堪，但我依旧愿意跟你签订契约。”
“可你却留给了我一堆烂摊子，让这个世界的秩序走向混乱。”
“然后还自顾自地忘了这些事情，那怎么能行呢？”
“我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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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今天开始会尽量日更的，我说到做到！
回头与否这一段的设计其实没有故意创造矛盾的意思，只是影射了GGAD上辈子的选择，而盖勒特的记忆重生在了他上辈子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所以他会重蹈覆辙，当然后来会改的，大家耐心点哈，我会努力HE的！
阿不思其实也有秘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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