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颜非

我生于何时，生于何地，姓甚名谁，一概不知。

只记事起，正被一只猛虎追赶。于山中奔跑，不知该去何处。

一位猎户救了我，将我带回他家，熬过一场冬雪。

他家中有个女儿。

姑娘是极好、极善良的。我们一同生活了三年，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帮助我学会每一件事。

然后姑娘结婚了，那人姓张。据说张家是极有权势的大家族，猎户自然是高兴的。

然而见证了他外孙的出生，他在一个雪夜冻死了。

我选择留在那处，照看着姑娘和她的孩子。

可那神秘的张家我是一概不知，完全不料那些人围了屋子，带走了他们母子。

待我去寻时，人已经不见了。他们不知是被逐出族群，还是自己跑走，我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我便一路顺着姑娘留下的足迹，一路寻找，一路跟从。

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是很多个很多个雪夜，直到一声枪响，动乱开始。

我在一座名为长沙的城内，找不到姑娘和姓张的人。

但有人告诉我，长沙城内姓张的，最有名的便是张大佛爷。

我去寻人，此刻已记不清最早的目的了，甚至连姑娘的名字，自己的名字也忘却了。

但那人认出了我，他说，我名为颜非。

他说，他母亲是这么称呼我的。我要找的姑娘，是他的母亲。

但他看起来年少有为，已然是个少年郎了。可记忆中，姑娘不过是姑娘，为何姑娘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他说，姑娘早已在姓张的年轻人死去后也死去了。现今只剩他一人了。

他说，他叫张启山。

我不知何去何从，不知该如何。但既如此，便留在此处。

也算，报答猎户那年的救命之恩吧。

……

“这样写吗？”颜非转头看着身旁人，“为什么要把这些写下来？”

吴老狗笑起来：“我家那位还想听点别的故事，我该讲的也都讲完了，倒腾来倒腾去也不过几句，倒不如求点旁人的故事丰富丰富。”

颜非也笑起来：“那怎么独独找我一人？”

吴老狗压低了声音：“夫人夸你长得俊俏呢！我总不能去巴着二爷、佛爷去问吧？”

“那还有齐铁嘴和解九爷呢？”

“老八那嘴一看可就停不了了。解九爷的故事……那家伙早听腻了。”吴老狗又“嘿嘿”的笑起来。他夫人是解家的小姐，自是清楚解家的故事。

颜非失笑，放下笔墨：“那也不兴写啊，忒隆重了些。”

吴老狗却不这么认为，宝贝般的拿起纸：“这一张张的可都是能给我带来好运的宝贝，可得全部留下，给我儿子、孙子都好好讲讲呢！”

“都还没出生，就知道是儿子了？”

“小满一闻便知了，哪还用得着猜？”吴老狗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颜非笑起来，看着在他身旁的狗，此刻趴在那暖烘烘地晒太阳，倒也是惬意，他便询问起来：“你之后便要彻底离开长沙了？”

吴老狗点头，神色自若：“年轻疯过这么一回了，也就想安定了。先前可以无忧无虑，大不了是一死，可现在有妻儿了，总得为他们着想着。”

颜非点头：“你打算去何处？”

“就回西湖那处吧，正好也是在那边认识的夫人。那些个什么产业啊院子啊都在西湖，这次就是孩子要出生了，来邀请你们去看看……以后也不倒腾地下那些东西了，给祖上积点阴德。”

虽说如此，但也不抱什么能够邀请成功的希望了。自佛爷长沙大洗牌后，局势不定，往后的九门怕是难。

颜非认可，却又不免惆怅：“不知此去，何时才能相遇啊。”

吴老狗倒没甚难过：“你跟着佛爷，也算有个善终，又何必纠结这些事物呢？”

“也是。”颜非笑着，“佛爷是个好的，就是有时候，想得太多。”

“他若是想得不多，哪来你现在傍得这一好归宿啊？”吴老狗笑骂道，真真身在福中不知福。

颜非笑罢，挥手告别。

……

2003年，一家古董店中。青年合上爷爷留下的笔记，心中的疑惑却怎么也止不住。

颜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