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破幻境

‘南砚’与东华携手，走在长长的白玉阶梯上。这里是三十三重天，离天道最近的地方，他们要去的是三生石所在。

长长的裙摆拖曳在身后的台阶上，二人携着手拾阶而上，时不时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南砚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切，周遭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南砚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很快的，她被这具身体的情绪感染，像是浑身都泡在喜悦酿成的酒里，醉意上头，熏熏然轻飘飘，不知所以又兴奋莫名。

他们一起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像一辈子那样漫长。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璇玑把从和南砚认识开始，几乎所有发生过的事情绞尽脑汁讲了个遍，也没见南砚有半点反应。

地牢里的禹司凤被轮番拷打，已经被用上了阎罗钉，但还是没能问出什么来。钟敏言去了一趟地牢看他，看到他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是不肯把妖蛇交出来。”

“司风又不是奸细，怎么可能审出什么来。”

璇玑着急上火，突然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把流血的伤口送到了南砚唇边。

“璇玑！你干什么？”昊辰一惊，正在传的请恒阳真人来一趟的信被打断，消失在空气里。

“师兄，秘境不能没有人镇守，就不要麻烦师傅他了。南砚最关心我了，知道我受伤一定不会不管的。”璇玑混不在意的笑了笑，捏开南砚的嘴，让血液能流进南砚的喉咙里。

……

南砚正沉浸在浓浓的甜蜜与喜悦里无法自拔，自己似乎和过去的自己融为一体。突然觉得口中一甜，一股属于血的铁锈味弥漫口腔。

她有些奇怪，怎么回事？这具身体明明好好的没有受伤啊？

“南砚！南砚！你快醒醒！”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南砚有些奇怪，明明这里只有她和东华两人，这道女声是如何出现的？

等等，这是，璇玑的声音？

璇玑！南砚猛然惊觉，她刚才怎么好像完全忘记了璇玑还有少阳诸人？

好像一阵微风吹开了蒙在灵台上的迷雾，云拨雾散，南砚脑中一片清明。

而从听到关于祭告天地时就出现的，刚刚一直被迷雾遮掩，压在心底的怪异感终于得以浮出水面。

每一次南砚做关于过去的梦，虽然她全都不记得了，但却总是觉得亲近熟悉，就好像自己真的经历过一般。而这一次却很陌生，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感。

难道这里不是她的回忆？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像打开了桎梏一般。

南砚正思索着，突然视野里出现一块巨石。

南砚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尽头。阶梯上方是一座圆形高台，一块巨大的石头矗立在高台另一边，十分眼熟。

恰在此时，身边人的声音响起，东华含着笑说：“阿砚，只要将你我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们会得到天地的祝福。”

他的眼里似含着万般柔情，如一潭深渊，轻易就能将人的神魂吸入其中，叫人神魂颠倒，恨不能溺毙在其中才好。

可南砚现在脑子无比清醒，敏锐的捕捉到了东华话里的信息。

三生石？刻字？这里不是她曾经在回忆里来过的地方吗？

当初她亲眼看着东华把名字划掉，心痛难忍，原来这块石头是三生石啊。

到底是先刻的名字还是先划的名字？

到底是本来没有名字现在刻上去了未来因为什么原因划掉了。还是本来就有因为什么原因划掉了现在要重新刻上去？

这里面的先后顺序，因果关系到底是什么？

南砚正在想着，东华已经执着‘她’的手，往三生石面前去。

离三生石越近，南砚心里怪异的感觉愈盛。

不能刻，不能刻上名字！

心里有声音在大喊。

南砚虽然还未清楚其中缘由，但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直觉告诉她，如果把两个人的名字刻上去，会发生什么无法预计，不可挽回，会让她后悔莫及的可怖事件。

绝对不能！一定要阻止。

南砚这么想，但她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什么也做不了。

眼看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三生石前面，一起抬手就要在三生石上刻字。

南砚奋力想要挣脱束缚，控制这具身体收回手，魂魄都隐隐震痛。

一定要阻止！！！

南砚没有注意到，她此时的魂体散发出红光，只觉得脑子一晕，眼前一花，下一刻，她的手已经从三生石上移开。

她能控制这具身体了？南砚把手举到眼前，握了握拳。

南砚转过头，将视线落在向她投来疑问目光的东华。

“阿砚，怎么了？”

南砚没有回答，定定的瞧了他一会，突然抬起手，捧住东华的脸，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唇角。

“再见。”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南砚推开东华，毫不犹豫的转身跑下了高台。在她跑下高台的那一刻，天地震颤、塌陷、崩裂，转瞬间便如被打碎的熟鸡蛋般剥下蛋壳，只不过露出来的不是白白的蛋白，而是望不见底的诡异黑暗。

南砚没有回头，繁复的婚服也没能限制住她的动作。她一直往前跑，好像跑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会，直到碎片如星光般消失，南砚眼前一暗再一明，她睁开眼睛，懵了一会，才发现这里是她在浮玉岛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