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神器

紫狐领着众人往后山走去，亭奴正要驱动轮椅上的机关，却被南砚抢先一步扶住轮椅。

“我推着你。”南砚不由分说的把轮椅推了起来。

亭奴好脾气的收回了放在机关上的手，由着她推自己。

他们此时在山里最中心，整座高氏山已经在紫狐千年来的盘踞下被她打通，山体里到处是四通八达的地道，他们此时正是由着紫狐领路，璇玑和禹司凤拎着绳子跟在她左右，钟敏言和若玉并肩走在他们后面。

南砚推着亭奴走在最后面，刻意放缓了脚步，和前面的几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若玉注意到身后木轮滚在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回过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南砚微微弯下腰凑近亭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饶是他听力远超寻常人，也只能听到几个语焉不详的音节。若玉回过身继续走路，不再刻意关注后面的动静。

南砚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问亭奴吧，不想让他们知道。

南砚确实在问亭奴问题。

“听璇玑说你以前在天界呆过，不然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天界的事情。”南砚脚步不停，慢悠悠的推着亭奴。

“我以前是天界的仙医官。”亭奴好脾气的回答。

“那你以前在天界见过璇玑。”南砚的语气十分笃定。

这次亭奴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是的。”

要说先前南砚对于璇玑是天界之人下凡历劫这件事情只有七八分的把握的话，现在知道亭奴曾经是天界的人之后，她就有十分的把握了。

璇玑身上不寻常的地方太多了，三昧真火不是凡火，凡人是不可能驾驭的了的。亭奴既然在天界就见过璇玑，那璇玑肯定就是天界的人无疑。

至于璇玑以前是什么身份……

南砚语气压的更低，“你方才所说的战神将军是谁？”

亭奴的眉头蹙起，抿着唇沉默了很久，看得出来他很为难。

“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官，有些事情不是我能知道的，有些事情更不是我能够说出口的。”

“行吧，我也不为难你。”南砚出乎亭奴意料的好说话，“你只需要告诉我战神的性别就行了。”

亭奴惊讶于她的敏锐，可还是抿着唇没有开口，虽然南砚已经退了很大一步。

他不知道说出来到底是好是坏。

“哎，”南砚状似无奈的叹口气，“我也不想为难你，可谁叫你每次都是这样一副表情，脸上写满了‘我知道很多事情快来问我’的欲言又止呢？实在是很有让人刨根问底的欲望。也怪不得他们都要抓你了。”

亭奴：“……”

“女的。”亭奴顿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南砚推轮椅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前进，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亭奴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南砚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

她想到了璇玑曾跟她说过的话，璇玑在万劫八荒镜里看到了一个将军在杀人。

她想起了自己在看到战神与魔煞星千年前的寥寥几笔的过往时心里的疑虑，她那时还想，这些跟自己没关系。可现在呢？她剑穗上多出来的珠子可能是轩辕派的天机珠，是复活魔煞星的关键。南砚不难想象，在天墟堂的搅风搅雨下，不论是天界，妖魔界还是人界五大派，都会刮起一阵轩然大波。如果璇玑真的是天界的那个人，那他们就不可避免的卷进这场风波中，而且是风波中心。

她想到了昊辰师兄与师父的叮嘱与期盼，希望她和璇玑一辈子守护秘境。

她在哪里都无所谓，她也不会去干涉璇玑的选择。但她私心里希望璇玑能平安顺遂，而待在少阳里安心守护秘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她想多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或许真的像璇玑所说，她以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仙而已，天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管剑穗上突然多出来的珠子是不是天机珠，那都是柱石掌门托她转交的贺礼，等他们到了浮玉岛，把这东西交给东方岛主，再把天墟堂的事情一并交代，他们就远离了风波的中心。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一切都有长辈们操心。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需要听长辈们的安排就行了。

就算南砚觉得自己的推测大差不离，但她还是尽量把事情都往好的方面想。

五大门派差不多都是在千年前出现的，其余四派都有自己的使命，那少阳派呢？师父曾说秘境是立派根本，少阳就是为了秘境而存在，而秘境的安危干系着三界。

秘境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南砚现在都不敢去深想。

南砚有一种直觉，那里面的秘密就像一座深渊，她要是再往前探，就会被拖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挣脱不得。

只要璇玑能平安，其他的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连自己到底是谁都还没有弄明白，哪里有时间再想其他，管其他人的事。

前面已经出现了天光，他们快要走到头了。

“集齐万劫八荒镜后，璇玑会怎么样？”南砚又问了一句。

“记忆复苏，力量觉醒。”亭奴简短的回答。

这样啊……

南砚若有所思。

她加快了脚步，在走出地道前赶上了前面几人。若玉回过头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他走过来，帮着扶住亭奴的轮椅。

“接下来的路不是很平坦，还是我来吧。你推了一路，想必也累了。”若玉话语温柔，却又不失强势。南砚没有拒绝，顺势撤开，上前几步走到璇玑后头去。

出了地道，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是一汪湖泊，湖上是一方水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湖上的风吹动亭台上的纱幔，水榭各处被几十个青年男子占据着。

他们穿着款式相同的白衣，容貌都称的上俊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舞剑、或品茶、或论道、或研习经法。

一派世外桃源、安宁和乐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