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放假前学校组织春游，目的地是烈士林园。
四月的风中渐渐有了春天的味道，下午的阳光不冷不热刚刚好，沿途满是鲜花烂漫。
队形渐渐散乱，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起。
是我的脚步跟着心走还是巧合？我分不清楚。只是觉得路边的野草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烈士林园是个庄严的地方。
当整个年级低头手捧白花默哀革命先烈时，队伍里发出了几声不合时宜的笑声。
在我身前，很轻，却格外尖锐刺耳，我甚至能看到他们扭过头来时狰狞的半张脸。
想一脚踹上前面人的屁股。
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们是班上的刺头，没人敢招惹，学生见了绕道而行，连老师见了都会少说几句，何况我还是语文课代表。
内心的挣扎被一句话解救了。
“闭嘴，傻逼。”
不文明但是很正义。
但显然他会被他们用更肮脏的话语攻击。
他几乎是被骂了一路。
他一路保持的沉默。
所有人都沉浸在春游的喜悦中，没人注意。
回到学校，我亲眼看见他被刺头们砸了几个纸团。
挑衅。
他骂了句脏话，掂起两个凳子向他们扔去，叫骂声和桌椅碰撞的声音在吵闹的班级中显得尤为低调，偶尔会引起几个人注意。
而我，看见了全程。
“别多管闲事！”
“革命烈士懂不懂尊重？没有他们你他妈的还在这里？”
刺头被老师带走了，我不清楚谁打赢了这场战斗，我希望是他，一定得是他。
他衣衫不整带着还没消散的怒气向前走来，我就那样直直地、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吓到了？”
我没想到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先是仓促地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这次是我情绪激动了。”他撇撇嘴自嘲地低下了头。
我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明明他做得很对，在我印象中那样吊儿郎当的男孩儿不应该为此低头。
我又摇了摇头，“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谢谢。”
我看见他被头发遮住的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
此时的黑板上早已写满了作业，善良的课代表们担心我的身高还特意留了一片右下角的位置。
我真的会谢。
语文作业还不少，我飞速写了一半时，感觉身后靠过来一个身影，然后便是喷洒向下的炙热呼吸。
我扭头看去，教室里乌乌压压的人被挡了个严实，左转右转都是手臂，抬头，他正双手撑在黑板上认认真真地布置着作业。
“咳，别转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周围全是阴影，头顶的电棒好像照不到我丝毫，粉笔灰从黑板边缘滑落到我的手背，这时被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粉笔顺势掉落到了地面。
重新握起粉笔的手没出息地抖动，简单几个字修修改改了好几回。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提问和浑身冒出来的热气。
甚至是心跳。
我快要蒸发了。
最后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下讲台，他却还在慢悠悠地写着加起来不到十个字的地理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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