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回家（二）

而另一边，墨兰，明兰和宜修在宁懿阁的暖阁内亲亲热热的说着私房话。

“小娘，你别忙了，快坐下来。”墨兰对着宜修招呼道，“在大娘子身边站了那么久，你不嫌累吗，我和六妹妹吃饱了饭，现在吃不下东西的，你别拿这些吃食啦。”

“就是，小娘，咱们一起说会话嘛。”明兰拉住端着樱桃煎走过来的宜修，“快坐下。”

“好好好，这不是怕你们两个小馋猫说多了话贪嘴吗，就拿这些吧。”宜修把盘子放下，叫身旁女使退下并把门关上，三人一同聊了起来。

“我前些日子听你四姐姐说，你那里热闹的很，现在解决的如何了？”宜修先看向明兰。

明兰没好气的瞥了墨兰一眼，怪她多言让家里担心，转头又对宜修陪笑道：“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对了小娘，你这么长时间一见我们姐俩，不是问四姐姐好不好，就是问我好不好，都没有和我们说过，你过得好不好呀？”

“小娘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好小娘就过得好了。”宜修不以为意道。

“那可不是，小娘，我们现在不在家，平时见不着小娘，小娘在家里可吃得好睡得香啊？有没有被大娘子折腾啊？”墨兰收到明兰的眼神，连忙帮着明兰打圆场。

“瞎说什么，大娘子何时折腾我了。”宜修责怪墨兰说话如此不谨慎，皱了皱眉头。

“这就咱们三个人嘛，小娘别怪四姐姐。”明兰笑了笑，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樱桃煎，“说来，从前我觉得做妾做到小娘这样，已然很不错了，可前阵我去了沈国舅家，那可真是……”

明兰想了想用词，“要是天底下的妾都过成那样，怕是天底下的闺女都想去做妾了。”

“他家嫡庶果然闹得一团乱麻么？”墨兰好奇道。

“也不能这样说，其实张大娘子真的怪可怜的。”明兰顿了顿，“从前咱们虽然与英国公那样的人家说不上话，可往日参加个雅集球会，远远的也算打过照面，我记得，还在闺中时的张大娘子端庄中带有几分傲气，可是我去国舅府探她，去了两次才见着她人，见她病容憔悴的靠在床上，哪有半分朝气，沈家大小事务，除了张大娘子那个院子，全都由邹小娘管着，张大娘子也没想与她争什么的。”

墨兰本以为是妻妾争宠的戏码，没想到竟是如此，对张大娘子也生出同情来，“这么说，这位邹小娘也是太过分了，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宜修在一旁听着，倒没有吭声。

“我劝了张大娘子两回，叫她放宽心才好，说到底都是身外事，没必要为了这些伤了自己的身子，有这伤春悲秋的功夫，做些什么不好。”明兰轻叹了一声，“好在张大娘子是个明白人，这些话她都听进去了。”

“那便好，那便好。”墨兰抚了抚胸口，继而笑道：“六妹妹如今成老禅师了，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明兰无奈道。

“受谁之托？”宜修问道。

“皇后娘娘啊。”明兰回道，宜修听得心里一紧，没有回声，墨兰接着问道：“之前皇后娘娘传你去宫里，便为了这件事？”

“是啊。”明兰点点头，将皇后说与自己沈家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出了这档子事，我自己觉得倒还好，可皇后娘娘却好生过意不去……皇后娘娘果然如顾廷烨说的那般宅心仁厚。”

宜修淡淡一笑，“皇后……很仁厚？”

“是啊，我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太后娘娘有意为难，皇后娘娘也帮着打圆场了呢。”

“太后为什么为难你？”宜修不解道。

“官家渐有与太后争权之势，凡是一心一意护着官家的，太后都会看不过去吧。”墨兰解释道，“不过太后怎么为难你的？”

明兰又拿了一块栗子糕，“太后娘娘叫我领几个宫女回去，给顾廷烨做妾室通房。”吃了半块后又道，“我怎么肯，也算灵机一动吧，说军中许多军士尚未娶妻，正好匹配，皇后娘娘跟着称赞了两句，这事就那么定下来了。”

“太后给你家将军院里塞妾你也推了？你不怕顾将军不高兴吗？”宜修一惊，立刻问道。

“啊？可……可他并未不高兴啊……他，他还夸我聪明呢……”明兰将剩余的糕吃完，喃喃道。

“你们夫妇俩真是……胆太大。”宜修无奈道，君有命，臣子怎能寻由头而不受呢，再说了，万一以后顾廷烨真看上个人，明兰也这么拦着，不就让人说她妒忌，容不下人吗？

“已经过去的事也就算了，可是以后要再有纳妾这种事，你可不能每次都三推两拒的，外头人会说你是个妒妇，而且，要真是将军看上的人，你一力拦着，你们夫妇反生隔阂。”宜修用自己旧日经验教育道。

明兰与墨兰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明兰先道：“我知道，以顾廷烨的身份，总有纳妾的时候，我不会死命拦着，叫人说盛家姑娘没家教的，可是……总不能叫我放鞭炮给他纳妾吧，凭什么？”

墨兰深表赞同的点点头。

虽说从道理上，她知道家里有几个妾室通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从情感上，她一想到自己要独守空闺，丈夫却在别人房里，她实在觉得憋屈的很。

“凭什么……”宜修喃喃低语，仿佛也在问自己，凭什么？

“凭……我们是女子啊……这就是妇道啊……”宜修语气哀婉，低声道。

宜修何尝想如此呢，可是身为女子，就是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啊，正妻也好，妾室也罢，皇后也好，庶民也罢，道理都是一样的。

“什么嘛……”明兰泄气，连手边的果子盘都推远了些。

屋内的气氛瞬间低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