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远行

两日后，盛紘与大娘子准备启程，亲自去海家下聘，成纳征之礼。

盛家长柏和三个兰随着来到码头，送行父母。

“你们几个孩子要好好听话，不许惹祸给祖母增添烦恼。”盛紘正色道，“长柏，为父不在家，你在家中兄妹里居长，要把家撑起来，知道吗？”

“是。”几个孩子乖乖行礼道。

眼见时辰差不多，聘礼也都一一装好，盛紘与大娘子登上先前定好的船，扬帆远去。

大娘子对如兰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两天如兰胃口虽然好了些许，却也大不如前，才几天功夫，整个人清瘦了半圈，问她又只说夏天燥热，胃口不好。

可也不能因为此事耽误了先前与海家说定的吉日，她本来想留彩环在家照顾如兰，可如兰又不肯，说母亲在外面该多带些得力的人，她在家能有什么事。

大娘子想想也有道理，不过几天功夫，她也该学着放手了，不然等日后如兰成了亲，她难道也能日日盯着她，照顾她吗？

刘妈妈见大娘子依旧面有愁容，站在一旁劝道：“大娘子，难得出来一趟，就别担忧家里了......你看，今天天气多好，晴空万里，咱们在这么好的天气里出发，为柏哥儿行纳征之事，想来咱们柏哥儿一定会姻缘顺遂，子孙满堂的。”

“是，今天天气的确不错。”大娘子将船仓的窗户支起来，见窗外阳光普照，水面开阔，叫人心里好不畅快。

“这次......唯有我与官人。”大娘子望了一会窗外，眼见太阳照过来，便将窗子合上，勾起一抹笑意道：“许久没有和官人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

“如今柏哥儿喜事当头，主君心里念着大娘子的好处呢。”刘妈妈为大娘子端来一份顶皮酥，“大娘子这些日子对主君也软着些，别动辄和主君发火了，更别和主君提什么庶出的事。”

“我也知道。”大娘子叹了口气，拿起一块酥来，“就是有时候脾气上来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我......我也没想那么多。”

刘妈妈如何不知道大娘子的脾气，笑道：“大娘子嘴硬心软，我最是知道，可是这说话如果没了顾忌，厉害起来，可比刀子还伤人呢，大娘子一定要压压自己的脾气啊。”

“嗯。”大娘子知道刘妈妈是为自己好，也不再辩驳。

“这酥做的不错，拿上些，咱们去看看官人吧。”大娘子点了点盘内的点心道。

“是，奴婢再拿些樱桃煎来，一并拿着去叫大娘子和主君吃。”刘妈妈笑着退下，去隔壁屋子准备东西。

见面三分情，纵使是明媒正娶的端庄大娘子，在官人面前也该柔情似水，体贴入微才好。

只盼主君这些日子身边没别的人在，能与大娘子彼此更亲密些吧。

盛家马车上，三姐妹叽叽喳喳围坐一团。

来码头的时候，是大娘子与如兰一辆车，明兰与墨兰一辆车，可是明兰看如兰神色实在不好，索性拉了墨兰挤在如兰的马车里，想陪她说说话，逗她开心。

“五姐姐一定是很舍不得大娘子走，我瞧你这衣裳比前些日都松了些，那句诗叫什么来着，衣带什么宽，四姐姐？”明兰笑着轻轻扯了扯如兰宽大的袖子。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墨兰无奈的瞥了明兰一眼，“这是能对母亲用的诗吗？”

明兰不过想说两句笑话让如兰笑笑罢了，嘻嘻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如兰也笑了一声，“什么终不悔，就是这几天太热了，没胃口。”

“回家我给姐姐做一份酸甜可口的乌梅饮送来吧，这季节喝最好了。”明兰见如兰始终蔫蔫的，提议道。

“好啊，那多谢六妹妹了。”如兰努力笑的开心些，不想被人看出异样。

“如今可是时令不好啊……前两日方表哥才病了一场，现在你又病了。”明兰喃喃道。

“谁？”如兰听到方表哥这三字便心中一惊，立刻坐直了身子问道。

“方海承表哥啊，怎么，五姐姐许久没见过表哥，已经忘了他还住在咱们家么？”明兰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随意道。

“五妹妹不知道也不奇怪，大娘子才不会注意海承表哥呢。”墨兰耸了耸肩，“突发高热，烧的还挺严重的，小娘去照顾了好几天呢。”

“怎么……会如此……”如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双手却死死的握成拳头，用指甲扎到肉的痛感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克制。

“大概真是时节缘故吧，现在上午一出太阳真是热的不行，可早晚吹起风来又有几分凉意。”明兰掰着手指道，“方表哥说是晚上受了风凉着了，五姐姐，你是不是日头大的时候走在外面，中了暑气啊？”

“嗯……是……”如兰心神不宁的随口应道。

墨兰见如兰脸色不好，拉了拉明兰，“你这小精豆子最有精神，别与如兰说话了，叫她好好坐着歇一会吧，一会咱们便到家了。”

“嗯，好。”明兰见如兰脸有些发白，怕她真是中了暑气，“一会到了家，我便做些乌梅饮，给四姐姐五姐姐都送去尝尝。”

“好啊，那我便等着了。”墨兰想到那酸甜滋味便忍不住口齿生津，很是期待。

如兰只默默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承哥哥……你发烧了……是……因为我吗？

你明明也舍不得我……为什么要走……

如兰心中委屈，生气又心疼，又不敢对着两姐妹表现出来，直忍到进了盛家门，忍得好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