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

盛紘本有心中秋的时候叫噙霜看一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可与宜修重归于好后，他连小柳庄都近乎不去了，更别提让她看孩子。

“啊，三郎你看，他在动呢。”宜修的肚子圆滚滚的，胎动让她的肚子凸出一块。

“我听听。”盛紘贴在宜修的肚子上，“我听着了，这孩子可真有劲儿啊。”

“想必是知道父亲在这里，高兴嘛。”宜修笑道。

“你还有一个来月就要生了，我跟大娘子说过了，已经寻了两位稳婆来，也请了邻近的郎中，乳母也备下了，你什么也不担心，安心把咱们的孩子生下就是。”盛紘慈爱的摸了摸宜修的肚子。

“是，三郎考虑周到，妾身自然什么也不担心。”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叫小蝶又暗暗寻了个稳婆和郎中，万一出什么事也好救急。

只盼用不上才好。

中秋节后，袁家说要办个葡萄宴。

大娘子想着互为姻亲，必然会叫上华兰，还叫人新赶了身衣裳出来。

不曾想竟没给盛家发请帖，还是余家老太太带着嫣然来做客，他们才知道拜帖已经发出去了，余家有收到，想着与袁家没什么交情，还没定下要不要去呢。

大娘子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七夕前才叫了他们袁家来参加小宴，如今袁家设宴却不叫盛家，叫他们盛家的脸面往哪搁？

宜修也坐在堂下听着，她本是带着墨兰和明兰来请安的，老太太说与余老太太交情甚好，见见也无妨，她身子重别来回挪动了，这才没走。

袁家欺人太甚了，不说华兰是个好姑娘，单为了盛家姑娘的前程，也不能叫袁家这样糟践。

明兰正从外面跑回来，微微有些汗意，宜修给她擦了擦，端了碗茶给她吃。

“明儿，喝慢些。”看来明兰是渴了，喝茶如牛饮般，逗得堂上盛老太太与余老太太微微一笑。

“你家这六姑娘真是率真可爱，我家嫣然比你家小六年长几岁，性子是柔和谦让，最像我年轻时候。”余老太太叹了一声，“我算是命好，可嫣然有个继母，她那爹对嫣然也不过尔尔，不知道嫣然大了能不能许个好人家……”

盛老太太默默点头，余老太太是真的命好，她们闺中这些个姐妹，看到最后，属余老太太的姻缘最是顺遂，一辈子都没操心过。

宜修见没人留意这边，搂着明兰耳语了几句。

明兰听后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祖母，大娘子，那明儿就先退下找嫣然姐姐玩啦。”明兰又喝了一碗茶后行礼告退。

“嫣然姐姐，我也想去葡萄宴，咱们还能一起玩。”明兰拉着嫣然的手。

“是呀，按理说你们是姻亲，怎么他家没叫你们呢，叫我们这种没什么交集的都叫了……”嫣然疑惑道。

“袁家既然看不上我家姐姐，干嘛要下聘给她呀。”明兰一脸搞不懂大人世界的神态。

“看不上？这是怎么说？”嫣然起了好奇。

明兰一五一十的说了在扬州的时候袁家叫顾廷烨投壶赢聘雁的事。

那件事顾廷烨与长柏解释过，长柏也与家里说了，不然他那样砸盛家的场子，盛紘和王若弗怎么肯叫他来盛家书塾念书。

“居然有这样的事！”嫣然震惊道，“难怪上次在你家，顾廷烨说上次输了你。”

“是呀。”明兰撇嘴。

“没想到他们袁家这样坏，明兰，那我也不去了。”余嫣然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不，姐姐，我倒是有个法子……”

嫣然听完哈哈一笑，“明兰，你真聪明，好，就这么办。”

纵使温和如嫣然，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有哪个不愿为内心的正义而战呢。

何况嫣然也是家中长姐，如何不希望家中的弟妹也这般为自己打抱不平，可惜……

葡萄宴当天。

袁家装饰的很是风雅，这次请的多是勋爵人家，或是三品以上的文官清流。

袁家之前很受冷落，好不容易这些日子老伯爷在朝上略微得脸些，他们也想办个宴，重新站回主流勋爵人户的场子里。

大家都在京城混，抬头不见低头见，多数人还是愿意给袁家这个脸面的，应邀而来。

余嫣然站在离近投壶场子的廊下，与其他家的姑娘正闲聊着。

她本想借投壶叫大家想起盛家，却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她家二郎揽着顾家二郎过来。

“顾二，咱俩比一场投壶可好？”余家二郎兴致勃勃。

“你投的那么差，小心给你比哭了。”顾廷烨笑道。

“你这口气忒大了，不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不行，我一定要和你比一场。”余家二郎把顾廷烨愣拽到投壶场上。

顾廷烨的狂傲是有道理的，余家二郎的准头恐怕只比长枫强些，比顾二差远了。

“我家这弟弟……”余嫣然摇头道，“要说投壶，还是上次在盛家看的精彩。”

“盛家？”面前的姑娘想了想，“哦，是不是七夕前办磨喝乐宴的那家？”

“对，就是他家，积英巷盛家，他家的六姑娘投的一手好壶，那天与顾家二郎比试，只略输了两筹呢。”余嫣然一脸惋惜道。

“那不还是输了嘛。”旁边有姑娘插嘴道。

“可我听顾二郎说，是之前输给了盛六姑娘，这才又要比试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啦。”余嫣然摆手道。

“盛六姑娘芳龄几许？”另一人好奇道。

“如今六岁。”余嫣然答道。

“顾二郎能输给一个六岁的女娃娃？”那少女明显不信，大声喊道：“顾二郎，听说你输给了一个六岁的女娃娃，是不是真的呀？”

顾廷烨才投完一场，见众人好奇的瞧着自己，倒也爽快，“是啊，她赢我的时候还没有六岁呢。”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们都没听说过啊？”余家二郎正为输了恼火，听见顾廷烨也输过，顿时起了兴致。

“说起来和袁家也渊源颇深，我去扬州时见着了袁家大郎，他们正要去盛家送聘，我便也去了，在那与盛家六姑娘投壶做赌。”顾廷烨解释道。

众人哗然。

“是有听说袁家二郎与一个小官家的嫡长女订婚了。”

“嘘……人家已经入京了，那盛家的老太太可是勇毅侯独女啊。”

“既然有了婚约，想必今天也来了吧，哪个是啊？”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没看见生面孔。

“姐姐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众人回头一看，是一脸笑意的袁文缨。

“文缨……你们今天可请了盛家来呀，哪个是啊？”有好打听的人凑过去问道。

“额……”袁文缨脸上僵了僵，“没请盛家呢……那个，母亲说，要成亲的夫妇相见不大好，等盛家姐姐做了我家二嫂嫂，大家有的是机会相见。”

“可我记得盛家前阵子办宴的时候袁家是去了人的呀。”不知是谁嘀咕了声，虽然不大也足够周围人听到了。

气氛有些尴尬，大家也都明白，袁家这做法多少有些不体面，不过盛家到底官小，也能理解。

有人想打破下气氛，故作欢快的问顾廷烨，“你好不容易输一回，叫盛家姑娘赢走了什么好东西啊？”

顾廷烨此时也觉出了不对劲。

“聘雁。”他小声道。

“什么？”那人只当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嗯……是袁家送盛家的聘雁。”

这下气氛更加尴尬了。

要说袁家低娶，看不上盛家也就罢了，居然领了顾廷烨去投壶赢雁，顾廷烨的投壶手艺东京城是排的上名的，忠勤伯府这样作为，未免太上不得台面了。

谁心里都有杆秤，众人交换了个眼神。

整个宴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