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仇敌忾

顾府。

“白鹿洞书院……你是出去读书，还是借着读书的名头跑出去厮混？”老侯爷有些高兴，又担心顾廷烨是寻了个由头出去浪荡。

“我……”顾廷烨觉得有口难辩，他家是武将出身，他自己也好武，可是与长柏几番交谈中，的确觉得国朝重文轻武，单以武将之名入仕怕是前途不够好，这才想去读书参加科举入仕。

“反正，我是说什么是错，不说什么也是错。”顾廷烨气道，“大哥哥读书便是武将家里出了个读书人，我要去读书为什么就是去厮混？”

“你大哥哥安安稳稳的在家读书，你呢？京城多少书堂私塾，你都不去，偏要去那么远的白鹿洞！”老侯爷吼道。

“侯爷，顺顺气。”小秦氏走上前来为老侯爷顺了顺背，“白鹿洞书院声名在外，二哥儿也是勤勉才要离家千里去求学，想必去了也不会像在东京一般……”

“对，你瞧瞧你在东京城做的事，还我以为你去厮混，你若是个老实孩子，我会以为你去厮混？”老侯爷听了这话更想起顾廷烨这两年浪荡的名声。

“父亲竟都不让我有改正之心了不成？好，好！那我这就走！”顾廷烨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气的拔腿就走。

“你回来，你去哪？”老侯爷气的一时岔了气，咳嗽了几声没能说话，眼见着顾廷烨走出门。

“逆子，逆子！还说改正之心？改正了还如此狂悖，不改正，他是不是要上天做神仙？”老侯爷怒气冲冲，看了一眼旁边为他拍背的小秦氏，“你这做母亲的也太溺爱了，纵得他无法无天！”

顾廷烨跑出家门，一时茫然，也不知该去何处。

父亲说他浪荡厮混，顾廷烨想了想，有时候自己的确有些不像样。

今日他也不想去勾栏瓦舍里厮混，罢了，去盛家找长柏吧。

来到盛府，看门的小厮说今天盛家来了亲戚，二哥儿怕是没空在书房会客了。

如此，顾廷烨也不愿叨扰，他走在街上，突然想起前阵子在码头上认识的石头兄弟。

那兄弟憨厚，壮实，父母双亡，只剩他与他哥哥相依为命，他哥哥是漕帮的伙计，因此石头也从小在码头生活，一身的好力气。

顾廷烨倒觉得与他极投脾气，索性找他去。

顾廷烨这边是多云见晴了，盛家却是乌云密布。

盛家小厮口中的亲戚，正是大娘子嫁入康家的嫡亲姐姐，王若与。

孩子们这日不上课，大娘子便叫着六个孩子一并来拜见康姨母。

宜修给两个孩子收拾妥当，目送他们出门心里嘀咕了声，前些日子家宴上这位姨母已经来过了，这才过去多久就又来做客。

她来了这里这么多年，不过是明兰满月的时候与自家妹妹见过一面，那时候她对这里一切生疏，见着妹妹也没说几句话。

这些年她们姐妹二人倒时不时会写信，她也会给卫家寄钱回去，叫家中小辈读书，日后考取功名。

因为有纯元的阴影在，宜修起初对姐妹是有些防备的，这些年的书信联系，她这个妹妹倒是个实心人。

宜修今日没事，坐在椅子上胡乱想着，才坐了没多一会，墨兰竟气呼呼的回来了。

“小娘。”宜修还没来得及问，墨兰先委屈的带了哭音。

“这是怎么了？”宜修纳闷，怎么见个亲戚成了这样。

“康姨妈，呸……她也配叫姨妈，她……”墨兰哽咽道，宜修见她说不出话来，揽着她坐下，“云栽，你来说。”

“回小娘，刚才姑娘们拜见大娘子和康家大娘子，康家大娘子说四姑娘和六姑娘是庶女，被娇养的太过分了，在家没受过挫磨，日后出了门子有的是罪受。”

“四姑娘生气，就回了句那是主君和大娘子慈心，那康家大娘子立刻脸色就变了，说我们姑娘没规矩，气的我们姑娘就跑回来了……”

宜修听的怒火中烧，这康家姨母好大的架子，竟来了亲戚家摆大娘子的谱，墨兰是跑回来了，也不知道她的明儿在那会受什么言语奚落。

“康姨母是自己来的吗？”宜修问道。

“不是，她还带了一位姑娘来，与五姑娘差不多大。”云栽答道。

“来，墨儿别哭。”宜修哄了哄墨兰，“云栽，带你家姑娘洗把脸，我一会过去给墨兰收拾收拾。”

宜修给墨兰精心打扮了一番，虽不算华贵，却比刚刚的装扮更精致了，别是一番风流。

宜修在墨兰耳边耳语几句，墨兰眼前一亮，“好，小娘，我记下了。”

墨兰走了回去，正要开午饭了。

华兰，如兰和明兰不耐烦的坐在堂内，见墨兰容光焕发的回来有些惊讶，刚刚她一脸委屈的跑出去，众人都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拜见母亲，拜见康姨妈，墨儿刚刚身子不爽，头晕恶心，出去收拾了一下才回来，失礼了。”墨兰盈盈一拜。

“呦，四姑娘真是娇弱。”大娘子还未说话，康姨妈先尖声笑道。

“是，墨儿自小体弱，不论是吃了还是见了不洁之物总是觉得身子不舒坦，姨母别见怪。”墨兰维持着刚刚行礼的姿势不变。

康姨妈怎会听不出，可这毕竟是盛家，她也不好大咧咧的发脾气。

“起来吧。”大娘子只看着墨兰还算恭顺，倒没想那么多。

墨兰下去坐在明兰身边，悄声问道：“她没再说你什么吧？”

明兰神色暗了暗，“我只当没听到就是了。”

墨兰见明兰受了气，心里有了几分护短的情绪。

“你怎么出去一趟衣服，发饰全换了？”明兰轻声道。

“是小娘给我装扮的。”

随康姨妈一并来的小姑娘自墨兰来了就一直瞧着她。

她头上那支金扇子步摇可真好看……

那姑娘被康姨妈娇宠惯了，径直走过来，“把你那金扇子拿下来让我瞧瞧。”

四个兰同时看向她。

“你没听到吗，我要看你头上的金扇子。”康家姑娘颐指气使道。

还不等墨兰说话，如兰先高声道：“康元儿，那是人家头上戴着的，怎么给你看啊。”

她虽然有些讨厌墨兰，可是面前这个康元儿，那可是比墨兰讨厌百倍。

华兰勉强笑了笑，“元儿，一会华兰姐姐给你拿个别的首饰玩吧？”

“不要，我就要那个！”康元儿十分不给面子的坚持道。

“不是我不给表妹看，是这只步摇固定着发髻，若是拿下来，发髻就散了。”墨兰笑了笑解释道。

“我不管。”康元儿竟想直接上手，被离着最近的明兰拦了一下。

“康元儿，你这是做什么？”如兰大声道，“说了是固定头发的，你还要强抢不成？”

大娘子和康姨妈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母亲！”康元儿恶人先告状，“我想看看她头上的金扇子，她们姐妹几个欺负我！”

“是墨儿不好，可是若让表妹把步摇取下，墨儿的头发就散了，实在有失体面……”墨兰拿着手绢拭泪，如兰头一次觉得墨兰这副矫情模样大快人心。

“不过一个步摇，华儿，你一会带妹妹去挑个好的。”如兰也时常吵着要些什么，大娘子觉得好糊弄的很。

“不要，我就要……”康元儿连大娘子的话都要驳，康姨妈连忙拉了拉康元儿的手。

大娘子面色也有几分不善，她横冲直撞这么多年，吃过软钉子无数，还没几个人敢跟她高声喊不。

康姨妈知道自家妹妹的脾气，虽然没脑子，却极好面子，当着面驳了她，她能高兴才怪。

康姨妈讪笑两声，“你这丫头，快跟你姨妈赔罪。”

康元儿本想说不，见母亲瞪了自己一眼，也不敢再犟。

好在很快就开饭了，才打破了僵局。

康姨妈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吃完饭便悻悻的带着康元儿离开了。

四个姑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嘴角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