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在自己院子里听了一天的闹剧,靠在躺椅上,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大家都说长枫是酒醉,其实也没错,只不过那酒里……多了一味天仙子。
前段日子,她借口明兰肠胃不适,让青黛去药铺抓了几副药来。
其中一味,就是天仙子。
天仙子可治胃痛,然而多服些许便可致幻,使人狂走,再多些……便要人性命了。
她无意要那孩子的命,所以只是在那玫瑰甜酒里加了一点点由天仙子磨成的粉末……再让青黛引着长枫喝下。
青黛貌美,长枫一向好色,看见个漂亮姐姐无有不一的,哄他喝两口酒容易得很。
他发了狂,竟觉得自己如诗仙李太白一般,才情横溢,纵酒狂欢,却又没那么多墨水,被人笑了两声便在席上闹了开来。
要么盛紘好面子,重罚长枫,冷落林小娘。
要么他依旧袒护林小娘,那大娘子定要跟他大闹一场,只要大娘子和林小娘闹起来,盛紘不胜其扰,两边就都会冷落。
何况这事林栖阁无论如何都是理亏的,大娘子发作的理所应当,方法若是得当,那林栖阁不说不能翻身,起码能冷上几个月。
怎么算,都对自己有利无害。
可惜啊,她这一通板子,就算占理也十足像个悍妇,倒打出了主君的疼惜之心。
也罢,她那性子若是能成事,也不会被压制这么多年。
第二日,宜修带了些新制的果子,来到了主君书房。
“意儿,你怎么来了?”平时自己不叫她,她一般是不会主动来的,今天是怎么了?
“妾身新学了樱桃煎,知道三郎近日忙着大姑娘的事,特意来书房让三郎品鉴一番。”宜修笑着打开了食盒。
“嗯,味道不错。”盛紘随口夸了两句,虽说昨天噙霜让他心疼,可长枫让盛家失了颜面,才是更让他心烦的大事。
偏偏这事他要是和大娘子说,大娘子只会想着严惩长枫,且不说他舍不得,就算打死他,也于事无补啊。
“三郎心情不好?”宜修缓缓道,“昨天的事,妾身也听说了。”
听了这话,盛紘放下筷子,的确食不知味。
“妾身明白,三郎对枫哥儿虽说有气,可毕竟是三郎的儿子,小惩大诫,相信枫哥儿日后定会沉稳许多。”宜修温柔笑着。
“你也是这么想。”盛紘点点头,“枫儿贪杯闯了祸,是该罚,可大娘子……大娘子脾气也太急了。”
“三郎也别怪大娘子,所谓关心则乱,大娘子也是一心为了大姑娘,为了咱们盛家的名声。”
这话说的盛紘心里舒服许多,“那忠勤伯爷和夫人才来咱们府上,咱们家又是闹了席面,夜里又打了人,这动静可是大了些。”
“是啊,意儿,你可是有什么主意吗?”盛紘问道。
“妾身一介女流哪来的什么主意,不过是觉得,席上闹一闹倒无伤大雅,一来席上热闹,枫哥闹的虽然有些难看,也可说是长姐要嫁人了心中不舍失了分寸,二来既然不是天大的事,被人谈笑两天自然也就过去了,不打紧,三来……”
“说下去。”盛紘觉得恕意说的有些道理,让她继续。
“三郎前两日不是说这一两年便去东京了吗,三郎若是升任京中,扬州的官眷又能再见到几人,又有几人会对我们家指指点点呢?”宜修甜甜一笑。
“那照你这么说,长枫本来也没闯出什么祸来了?”
“自然不是。”宜修正色道,“忠勤伯的伯爷夫人耳聪目明,自然会对咱们家有些看法,大姑娘还没嫁去就有了不好的印象,才是最大的坏事。”
“你说说怎么办。”盛紘只觉得恕意句句在理。
“听说三郎约了伯爷明日赏瘦西湖?”
盛紘点点头,宜修续道:“枫哥儿才挨了板子,怕是不好一同去,不如让柏哥儿随三郎一并去吧。”
“长柏?”盛紘想了想,“那孩子的确沉稳好学,可是的确不是能言善道的孩子,怕是老伯爷……”
“三郎,既然长枫让袁家觉得盛家门风轻浮,更应该让长柏去,长柏沉稳,更是大姑娘的嫡亲兄弟,老伯爷认可长柏,才会改变对盛家年轻一辈的看法,也才能更喜欢大姑娘啊。”
盛紘思索了一会,“好吧,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
宜修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闲话了几句便回了自己院子。
她不会看错的,每次去大娘子院里请安,常听到说长柏早也用功,晚也用功,小小的人却不苟言笑的很,整日扎在书堆里。
她在老太太处见过长柏几次,来向老太太请安,是个沉稳的孩子,不像长枫那般侃侃而谈,蓄意讨好。
话少却不失礼节,小小年纪却有风骨,不是只会读书呆子般的孩子,她不会看错的,盛家有这样的孩子,盛紘又一向看重子女教育,盛家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她只需静等后日的好消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