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男子不答。

他一身月白衣衫上纤尘不染，如同天上神仙坠入凡尘。他的双眼红的近似鲜血，脸上血泪留下的泪痕格外刺目。

男子右手紧紧攥着剑柄，手背上几根青筋近乎要蹦出来。剑柄上的花纹繁复典雅，剑锋寒冷，可斩日月。

这当是一把绝世好剑，想来曾握于端方君子手中，曾经除邪祟，镇阴阳，护佑一方百姓。而此刻，这剑握于一个近乎疯魔的男人手中，剑上流淌着尚未干透的血迹。

男子腰背笔直，立在离凰面前 他脚踩着一片黑暗，如同深渊，不见世间美景，只见无边乌云。像是高贵的仙人一朝成了地狱来的魔鬼，一念间，便是三千苍生死于非命。

“木木，木木……”

男子嘶吼着，“我的木木！”

离凰静静看着他，这一幕像极了他在梦里哭着喊着兄长的样子。

这样的感情离凰大概是懂的。这种失去最珍贵的人的绝望， 这种被命运捉弄的愤恨，他在梦里一一感受过，不像是做梦，倒像是真的这样走过了一生。

他在这幻境中走动起来，那尸横遍野的场景还没有消失，在这男人的嘶吼声下反而更加清晰，他甚至可以看见脚下的尸体的睫毛有几根。

血水蜿蜒，好像永远不会干。

离凰封了嗅觉感官，仍然感到恶心。

好多血，好多怨气。

他蹲下身来，仔细查看脚边的尸体，那青衣的仙人似有所感， 朝这边看过了来，纵使明知这是假的，离凰还是没来由的感到眼神的凉意。

这感觉特别熟悉。

离凰抬头与那青衣人目光相撞，下意识朝青衣人笑了一下，这青衣人和自己穿衣风格还挺像。青衣人竟然也回了一笑。

这笑很温暖。

像极了母亲的怀抱。

离凰垂下头，眼神专注起来，他用手把其中一具尸体翻了个身，终于在尸体脖子上看见了一个咒文。

这尸体身着道袍，生前必定是修士。

胸口血肉模胡，是仙剑捅出来的效果。

大概是被震怒之下的那个男人捅死的。

“木木，对不起，我不该放开你的，我特妈就不应该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男子的声音在离凰耳边响起。

离凰继续研究尸体上的咒文，这纹路复杂，运笔稀奇，不似修真界应有的咒文。

他旁边那个拉着青衣人不让青衣人走的少女用怨毒的目光看着男人，“沈月白，都是你，都是你！”

青衣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提着青灯，叹了口气，也不久留，在青色的灯火中消失了。

想是神明入世渡苍生。

离凰隐约听见青衣人说了什么，大概是说谁会来为这些冤死的人申冤。

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离凰只觉得弄清这青衣人的身份十分必要。

离凰起身，心想很久没看到正常的风景了。他打算把这幻境破了。

只是这幻境稀奇得很，他完全被独立在外，难以融入其中。

这男子倒是有些不一样，像是在幻境里，又像是在外。

离凰便朝男人喊了一声，“沈月白，我是木木。”

作者小剧场

晏河小神仙，我来找你了。